这又是一桩事,雇主想起来,她说的太监是自己身边的一个太监,叫福喜的。像是不太喜欢她,但也没做过什么,然后有一天,福喜就突然做出了这样的事,皇帝本来也不信,但是证据确凿,由不得他不信,没想到竟然成了这样。
“那些欺负过我的人,我都一个一个报复过去了,你也不能例外。”她从刚入宫,絮絮叨叨一直说到十年前,后来又笑道:“你才是罪魁祸首不是吗,所以我当然不能忘了报复你啊。你们不是最重视什么血统的吗,我让别人的孩子当上皇帝,你现在是不是很不开心?”
她最后,盯着雇主逐渐浑浊的眼睛,说:“你难过吗?生气吗?可你没有机会了啊。”
皇帝感觉胸部一阵胀痛,隐约间,看见她表情变了个样子,变得悲痛起来,大声哭道:“皇上……皇上!”
太医和太监从外面进来,给他把脉治病,却也没什么用处了。他本来也是病重,太医说过,他就要在这几天里离世,今天走了也是正常。
他费劲力气,举起了手,指着她,又见她过来,拉住了他的手,说:“皇上,青青在呢。”
在外人看来,是皇帝与她感情极深的表现,但只有皇帝自己知道是怎么回事。他最终死不瞑目。
牧云闲读完雇主的记忆,倒没觉得她报复的动机有多奇怪。在现代社会里还有三年一代沟的说法,这两人年纪相差了近千岁,不能了解对方想什么何其正常。只是那穿越女和疯了似的,想着什么打什么,实在是不正常。
她穿过来,好好的一个现代人过着古代人的日子,她委屈,雇主和宫里那些就不委屈了么。他们只是按着正常的方式过日子,没想到就招来这样一个煞星。
若非要说,便只能说是技不如人,被人算计了是自己不太行罢了。那这位穿越女又把雇主恨得招来了牧云闲,也是她活该了。
牧云闲来时还是在最安稳的地方,床上。读完雇主的记忆,睁开眼睛,旁边的宫人赶紧上来服侍——这次牧云闲是穿成了皇帝本人,雇主还提出了些特殊的需求,要他帮忙治理国家。没能以明君的身份名留青史,这便是雇主的另一大憾事了。
由着宫人服侍他换了衣服,牧云闲看着铜镜中模糊的人影,问:“是什么时辰了?”
“未时刚过。”宫人用尖细的声音道:“您说下午要见刘大人。”
牧云闲在脑子里过了一遍这位刘大人是谁,闭上眼,应了一声。这次与以前还是不太一样,以前那些雇主的本职工作,如果他不喜欢可以辞掉,换一份工作做,可要是皇帝这工作没了,整个任务直接就是玩完。
距离见臣子还有一段时间,牧云闲没干别的,整理了些资料,防着自己在臣子面前露怯。下午那位刘大人来了,牧云闲和他扯过将近两个时辰的皮,天色已是要晚了。
终于有了空闲,牧云闲在想,那位穿越女现在怎么样了。
对付她是牧云闲来到这个世界的原因,可现在已经不是主要的目的了。身为一个皇帝,若说要对付一个妃子,能用的办法有很多,实在是不算什么大事。虽说他即使身为皇帝,也不好随便处理掉一个高位嫔妃,但他并不需要亲自动手。
她叫楚青青,随着位份高了,后宫中已是没什么人提她的本名了,她封号为嘉,人们都称她为嘉嫔。
牧云闲看着奏折,一边批阅,一边想着这些事。整个宫室中安静的只剩下了写字和磨墨的声音。很快,这样的平静就被打破了。
他身旁的大太监来顺前来禀报:“皇上,申贵人求见。”
“怎么了?”牧云闲抬眼看他。
“是申贵人和嘉嫔娘娘……”来顺语气中有着恰到好处的迟疑,直到勾起了牧云闲的兴趣,他才接着说:“申贵人冲撞了嘉嫔娘娘,嘉嫔娘娘要处置贵人身边的人。”
牧云闲脑子里嗡的一声响了,不是他的情绪,而是来源自任务。
雇主正在围观着这一切。雇主死前的那一个时辰何其憋屈,知道自己被绿了,自己身边的人都被祸害的一团乱,他竟是没半点道理可讲,最后只能死不瞑目。现在牧云闲来了,在上帝视角的雇主看来,穿越女所做的每一件事都在挑战他的神经。
牧云闲深知,来到这个世界面临的第一个挑战,往往会对雇主给出的最终评分造成严重的影响。所以这一次,不管是谁对谁错,他要是让雇主憋屈了,整个任务的评分都不会高。
由他推断,在这个任务里,还不只是这一次。看雇主的反应,哪怕让穿越女过上一天好日子,雇主都会忍不住生气。生气怎么办,当然是扣他的任务进度。
这样几近于胁迫的感觉让牧云闲觉得格外的不高兴。脸上表情微沉,来顺看了,心里不由地泛起低估,正想着这话自己是不是传的错了,又听见牧云闲道:“传申贵人进来。”
那申贵人年纪还不到二十,长着一张张扬明媚的脸,看着就不怎么讨喜。
“皇上,请您救救他们吧。”申贵人哭道。
牧云闲道:“你先说是怎么回事。”
“我养的猫儿不小心打翻了嘉嫔姐姐的花,她就……”她支支吾吾道。
牧云闲听出来了,应该不只是这么简单。不过既然雇主喜欢,怎么回事就由他说的算了。
“也罢,我跟你去一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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