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笙慢了半步,走进小皇子所在的偏殿时,意外发现那里静悄悄的。奶娘在屋子里哄着小皇子,楚青青也在,倒没靠近,就在外面看着小皇子。小皇子这次却意外不怕她了,隔着一群人,睁着双圆圆的眼睛看着她。
“您也知道,我刚没了孩子,看见别人的便喜欢。”楚青青对他温和的笑了笑:“你像是对我有什么误解么,我好歹也是皇上的妃子,怎会生出害了龙嗣的念头,何至于这样防着我。”
乔笙恭敬道:“并非是防着您,只是小皇子困了,有生人靠近,他又要闹腾,今天已经晚了,若您喜欢小皇子,不如改日再来看他。”
楚青青笑道:“那我改日再来就是了。”
说罢,她转过身去,带着群宫人,回自己宫中去了。
当天晚上,小皇子却突然发热,任谁哄也哄不好。太医说是靠近了病人,染了病,可小皇子身边的人都是千挑万选过的,哪能有什么病人。一向温和的皇后也动了气,小皇子身边的人审了一轮又一轮,谁都没查出个好歹,唯一有问题的,就成了乔笙。
可乔笙是皇上身边的人,皇帝待他多好,谁都知道。半年前将他捡回来,又是教他习武又是教他习字,皇帝再没待人这么好的时候了,要是说乔笙有问题,那就更不可信了。
面对这种情况,乔笙主动向牧云闲请罪,要去慎刑司住上一段时日,证明自己清白。
“人言可畏你不知道么。”听见他这样说时,牧云闲觉得有点诧异。他拿着本书坐在那,漫不经心道:“你在这乖乖待着就是了,进了慎刑司,你没罪也成了有罪,朕花了这么大工夫栽培你,是为了让你进去受罪的么?”
“可是,皇上也说是人言可畏,宫中那样多人都受了审,只有奴才……”乔笙忍不住道。
“难不成,你是在忧虑,朕养了一群废物么。宫中出了这样大的事都差不清楚?”牧云闲把书放下,走近敲了他一下:“竟不知道,宫里就你一个傻子,还是就你一个聪明人。”
皇帝说的笃定,乔笙心里惴惴不安着,还是在宫里待了下来。他因为有嫌疑,不好总是去打听那边是什么情况,却也一直惦念着。只听说事情越闹越大,许多人都卷进来了,见着旁人看他的眼光,他更觉得难受。
便在此时,又有一个人找到了他,正是楚青青。
楚青青也被叫去问了两次话,但她没什么嫌疑,就被放回来了。楚青青找到乔笙时,乔笙也是诧异。
他们就在御花园里碰了面,就和以前的数次一样,皇帝的妃嫔与皇帝身边的红人偶然相遇,不小心碰了面,就打个招呼。
楚青青最近心情似乎不错,但因为二皇子的事,最近宫中人心惶惶,她不好表现出来,但对着乔笙的时候,她反而没压着情绪,对乔笙笑的很是温和。
“我记得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还在申贵人身边,是个毫不起眼的小太监,她那宫里随便哪个人都能支使你,却不成想,风水轮流转——现在申贵人想巴结你,恐怕还巴结不上了吧?”
这是实话。曾经的楚青青也是,随便就能踩他一脚,数九寒里,要他去冰上跪着,他就得去,腿断了也不能起来。曾经欺负过他的人这样肯定了他,乔笙倒是没什么反应,只道:“奴才什么时候都是伺候主子的。”
“你和他们可不一样。”楚青青笑道:“要不然凭什么,那天晚上接近过小皇子的人,都被抓起来关了几天了,你对他又是哄又是抱,竟然半点事都没有?”
“那是因为皇上信得过奴才。”乔笙不卑不亢道。
“是,他信得过你。”楚青青却笑:“你说,他是更信你,还是更信证据?”
乔笙突然抬起了头。
“你都没收到消息,看来皇上也没有你说的那样信你嘛。”楚青青道:“证据确实指向了你,而且确实不是假的。你应该不知道为什么,但你也是难辞其咎……”
“你。”乔笙冷声道:“是你干的。”
楚青青不说是,也不说不是,偏头笑了笑:“我有能帮你脱罪的法子,你好好想想,你也说了,皇上信你。”
她不急不慢说完,就离开了,也没管乔笙的反应。不过是闲聊几句话罢了,乔笙要真这样想不开,凭着这几句话就去找了皇帝,倒霉的也只会是他,不会是自己。
乔笙在后面绷紧了脸,直接离开了。
他离开后打探了消息,果然听说了什么。他枯坐了一晚,从晚上想到早上。皇帝的脸总是突兀的出现在他眼前,还有小皇子的脸,以前发生的事。不用太多思考,谁都知道,他很快就会失去这一切了。
天上掉下来的馅饼很快就会把他压垮了。
他还要做一个选择。
第二天,他照常梳洗干净,等着皇帝下朝后,他去拜见了皇帝。
“今天怎么来的这么早,你师父没说你偷懒么。”牧云闲抬头看了他一眼,说道。
乔笙却一直跪着,始终没起来。
“你要和我说什么么。”牧云闲收了笑意,对旁边人道:“都出去吧。”
“这……”旁边的宫人们相互看了看,大太监偷偷看了眼皇帝的脸色,然后把他们都赶了出去,自己也一道出去了。
“起来吧。”牧云闲眼神还停留在那道奏折上,直说:“跪着不冷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