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笙在皇帝身边待了半年,即使人人都说这人待他对旁人不同,他也不敢说,自己窥见了皇帝真面目的半分。可就算是这样,他也想……
他咬咬牙,说:“皇上曾说,要奴才无论如何都要说实话,皇上这话还当真么?”
“你这么问我么,胆子比以前是大了点。”牧云闲终于抬起头来,笑道:“你要说什么实话?”
“奴才听说,二皇子为人所害一事,查到了奴才头上。”他终于抬起头来,直视着皇帝的眼睛:“有人与奴才说,那证据是真的,奴才回想事情经过,察觉到,那背后之人,很可能就是通过奴才害了小皇子。奴才今日向皇上坦白,就是为了不使背后之人逃出法网……”
牧云闲哦了一声:“要是你真这么想,为何不自己去慎刑司呢。”
“奴才怕,没了直接与皇上解释的机会。”最后,他低声道:“是奴才的一点私心罢了,奴才不愿让皇上误会奴才的忠心……”
“就这样,说完了吗。”一道阳光刺进来,让牧云闲微微闭上了眼睛,他这表情,更让乔笙看不清楚他的所思所想。
“说完就出去吧,你要是想休息,直接与朕和你师父说就是了,再用这样的借口偷懒,是要挨骂的。”牧云闲淡淡说了句,就把他赶出去了。乔笙回到自己房里,愣着神。
他原本觉得,他对皇帝坦白后,可能皇帝震怒,直接把他送到慎刑司,可能当场处置就下来,直接要了他的命。皇帝这样的反应,实在是让他弄不清楚。
而在牧云闲那头,看他走了,牧云闲轻声笑了笑。
重明在窗户外头,用不大的小翅膀轻轻推开了半掩的窗户,落到牧云闲桌子上,一双小眼睛瞧着乔笙离去的背影,啾啾叫了两声。
牧云闲说:“难怪他想找个人真心待他呢。你看,这哪是那么容易的事情。他这样的傻子,也就一个了。这深宫里头,哪里有人在,不都是装着各种心肠的皮囊么。咱们雇主恨那穿越女,是恨什么呢,恨楚青青设计他成功了?可别人设计他的也不少啊。”
牧云闲用指尖碰着他的小脑袋,说道:“他干嘛挑个傻兮兮的疯子恨呢。”
这一天情况突变,一开始还有传言证据指向了乔笙,再一晃神的功夫,罪魁祸首成了一直在这件事中隐身的嘉嫔娘娘。一开始从来都没人怀疑她。毕竟嘉嫔除了在门外看了小皇子两眼之外,什么都没有干。
然而事件因果条条摊开,人证物证皆在,让人不得不信,谋害小皇子的人就是她。
这样的结果就连皇后都没有料到。皇后这段时日一直在宫中照顾着小皇子,没有出门,真相揭开后,她亲自去宣布了结果。盖棺定论后,便是众人再有说的,都不敢出声了。要再说,就是在打皇上的脸。
妃嫔谋害皇嗣,还谋害的是皇后所出的嫡长,到底是丑闻,最后这一切被压了下去,只留了几句话在旁人口中口口相传,然后就再也留不下痕迹,成了一桩秘史,供后人猜测。
而作为一切源头的嘉嫔,彻底完了,她被打入了冷宫之中,再也没了翻身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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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发生的一切,受打击最大的,除了被定为始作俑者的嘉嫔,另一个人怕是常人都想不到,那就是乔笙。
他已经告假几天没有去皇帝那里伺候了,皇帝身边的大太监私下劝过他:“你和皇上闹什么别扭,他是君主,你是什么?你是奴才。你的一切都是他给的,你有什么资格闹。”
乔笙当然也知道。他有什么资格闹。他的地位是皇帝给的,他的人格也是么,皇帝为什么可以这样戏弄他,仅仅是为了试探他么。
他甚至不敢细想,皇帝的布局是从哪一步开始的。从他到皇帝身边那天开始,他就清楚的知道,皇帝不喜欢嘉嫔,从来就不喜欢,连她腹中的皇嗣都不太喜欢,那又何来因失去皇嗣复宠。
如果一开始复宠就是假的,皇帝这样做是为了什么,看嘉嫔狼狈的样子寻开心么。他没有脸大到认为,皇帝布这一切的局,就是为了试探他是不是够忠心,越是深想,就越是让他不寒而栗。
他知道,自己越害怕,就该趁着通过考验的机会,继续像皇帝表忠心,而不是像个小孩子一样,弄出一副闹别扭的样子。皇帝是什么人,他居然还敢去想,皇帝来哄他么。
乔笙竟没想到,皇帝真来哄他了。
皇帝身边的大太监亲自来叫他的时候,他还不敢相信。年纪比他大一倍的大太监一把就呼过来了:“使小性子还没完了?小皇子过来了,你还不去伺候着。”
他只好强打起精神,换了衣服去了。一去便见皇帝陪着小皇子与重明玩,重明明显很不耐烦,又不能把小皇子怎么样,只好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由着重明弄他的毛毛。
重明见着乔笙来了,赶紧扑腾着飞到他头上,一副炸了毛的样子,狠狠瞪着底下的父子俩。
牧云闲道:“还生气了,真难伺候。”
乔笙一时竟然分辨不出来,皇帝说的是重明还是说的他,后来又想想,他有资格让皇帝伺候么,便恭敬的站在一旁,全然不复以前亲近的样子。弄得牧云闲忍不住失笑。
看他这别扭样,也懒得为难他了,他愿意当奴才伺候着,也由着他,等他走了以后,牧云闲小声和大太监嘀咕:“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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