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曾经说,我是人类心中最深处的东西,那么你又觉得,我怎么样利用这一点,让他们崇拜我呢?”
牧云闲轻笑道:“这其实并不冲突,像穹这样的家伙,都想活下去,何况是那些凡人呢,只要您稍微给他们一些蝇头小利,他们就会发现,如果不伪装成那个善良的样子,他们会比以前活的更好。”
他说罢,看了一眼穹,说:“他们根本就没有拒绝的理由。”
“好吧,孩子。”深渊之主的声音从远处传来:“我期待你给我的好消息。”
于是深渊中的人都知道,那位跟在深渊之主身边,没来很久的前神使,这么快就要离开了。他的离开,在跟他从神界来到这里的人看来,是个不好的预兆,这是不是说明,深渊之主已经不再相信他们了?但也有一小部分人持乐观的态度。
深渊之主有着前一任神界主人的全部力量,在深渊本身就是可以碾压众人的,来到这里作威作福根本没有什么意思,现在对于深渊的神宫来说,人间才是最重要的,牧云闲离开,说明深渊之主重视他。
但这两个当事人也不是他们能见到的,在一周后,一辆有着黑色羽翼的马车从神殿离开,算是对这件事,在表面上画了一个句号。
牧云闲是真的走了。
事实上在牧云闲看来,眼前的情况发展的还不错。在当时,他初初到来时,深渊之主悬在他头上的刀已经快要落下来了。在那个时候,他要怎么说才能保下自己和真正的神主,确实是个大问题。
强行逃跑也不是不行,但太废力气。牧云闲虽然在某种意义上来说,一直是在单打独斗,从某种角度讲,单打独斗他也是一把好手,可他绝对不会去妄想,自己在单挑深渊之主身边的无数卫兵后,还能有着全盛时的力量去和他决一死战。
那就只能从内部击破了。牧云闲是这样想的。这个自称为深渊之主的存在,之所以不能成为成为真正的神,不仅仅是因为他的出身——他是诸位神主遗留在那团力量最深处的阴暗面,更是因为,因着他的出身,他根本没有思考的能力。
换句话说,他不是一个偏执的人,他是偏执本身。如果他没有被打败,那么这个世界走到头,也完全是理所应当的事情。
牧云闲就算不看任务管理处给他的简介,他也知道,在毁灭一切后,这个生命最终毁掉的,将是他自己。
因为这个世界的制度,牧云闲暂时还没有能力和这个世界最顶尖的力量对抗,在动过一些手脚后,那就不一定了。
此时此刻,牧云闲来到了深渊之主给他指定的地方,这个世界中的人间里最大的城市之一,光之城。这里本来是世界上最大的神殿的所在地,不过现在,神殿已经塌了。周围乱作一团,无数人口中呼喊着末日要到了——事实上这也是真的。
牧云闲曾经去过一个差不多的世界,在他到来前,世界已经即将走到尽头,仅剩最后一个城市在苟延残喘。这里虽然被破坏的不严重,还能看出来曾经繁华样子,但破败萧条的气息,却是一模一样。
牧云闲所乘坐的马车,在天空中久久没有落下,一道光从那里划过,落在地面倒塌的神殿上。建筑被重新修复,然而周围的人,却并不觉得这是一件好事情。
“深渊终于要来了吗?”看着从高空中落下的黑色光芒,有人喃喃自语。当黑色的光芒消失后,面对重新被修整好的神殿,有个人咬着牙跳了出来:“杀了他们!”
他高喊道:“光之城即使变成一座空城,也不能背深渊所占领!”
他一呼百应。在传说中的神消失后,消极颓败的情绪已经满满萦绕在城中的每一个角落。不论是什么理由,能让他们有个发泄的出口总是好的。
法师和战士们用尽了自己的力量去攻击那座变了样子的神殿,而那座神殿却没有给他们回应,他们唯一面对的,就只有墙壁一般的黑色光芒。在这道光芒中,马车缓缓落下,落到了神殿里。期间一个长着黑色翅膀的人影出现在他们面前。
“那……那真的是神使吗?”有人痛哭起来。无数证据摆在他们面前,让他们隐约猜到是怎么回事,这是一回事,但事实真正摆在他们面前时,又是另一种感觉。他们无法相信,神殿中,那个立在神主面前,带着温柔和善笑容的人,现在已经决定了,他要站在他们的对立面。
在这个时刻,消极的情绪环绕在城里每个人的心头,漫天的黑光映在每一个人脸上。一家小店里,有个模样英俊不凡的青年站了起来。他不同于旁人悲伤绝望的样子,可他眼中深刻的悲痛却更为使人难过。
“亚瑟!”他身后的人说:“你要去干什么?”
“干什么?”他自嘲似的笑了一下:“我还能干什么,神没有了,神界也没有了,我能做的就只有……”
他回过身,说:“我要杀了他。”
外面吵闹的一切都影响不到神殿中的人,前往供奉深渊之主的神殿拜过,牧云闲出了门,准备回到自己的居所。他身边有个人急忙追过来,担忧道:“他们……眼下是情景好像很麻烦。”
牧云闲对他微笑了笑:“请问您是?”
对方无意间瞥见牧云闲身后黑色的大翅膀,然后躲闪着将眼神移开:“我是这处神殿曾经的主事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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