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彻摆摆手,勾了勾唇,大司农,先将文锦翁主敬献的棉花制成的衣物运往边疆,解边关将士燃眉之急。文锦翁主所献之种子,尽快在长安皇庄种植。rdquo;
大司农应喏。
刘彻借着表彰苏碧曦的名头,把她唤到了近前,吩咐黄明奇,给翁主拿手炉,把之前炖着的天麻人参乌鸡汤给翁主端来。rdquo;
苏碧曦的脸色一下就拉下来了。
自从他们说开了子嗣的事,刘彻几乎每日可着劲儿给她进补,日日盯着她喝下一大堆的汤汤水水,把苏碧曦喝得苦不堪言。
但是在元宵宫宴上,天子赐食是一种荣耀恩宠,即便是鸩酒都得毫不犹豫地喝下去,何况仅仅是补汤而已。
黄明奇也不用别人,亲自端着刘彻昨日就吩咐熬着的羹汤,来到了苏碧曦的坐席旁,翁主。rdquo;
苏碧曦脸色发黑,悄悄瞪了刘彻一眼,不得不谢恩,咬牙把喝到要吐了的乌鸡汤喝了下去。
好在苏碧曦出了这么大一个风头,前来敬酒恭贺的百官宗室络绎不绝,就是苏碧曦修为深厚,还能撑下去。
田蚡今日穿着大朝服,衣冠楚楚,锦袍广袖,笑着走来,翁主好气魄,这么一座金山,举手就献了出去,某佩服之至。某蒙陛下赐婚,纳采之礼,还望翁主能够莅临。rdquo;
汉室的婚礼遵循周礼,要行纳彩,问名,纳吉,纳征,请期,亲迎六礼。
像诸侯王嫁女,一般从纳彩到最后亲迎,很有可能要走上一年以上的礼节。
苏碧曦象征性地恭喜了田蚡一句,婉言拒绝,武安侯大喜,按理臣女自是要去凑这个热闹的。
只是武安侯也知道,臣女身为太皇太后外孙女,外王母薨逝,臣女自是要守孝一年。红白喜事相冲,不好去给武安侯添麻烦。待臣女出了孝期,自去武安侯婚宴上,讨杯喜酒喝。rdquo;
田蚡笑着应下,脸上神色莫名。
此一年,皇后陈阿娇因为在太皇太后孝期有不敬之举,被天子废黜,迁入长门宫。
已经前往封地的馆陶大长公主呈上了请罪上疏。
朝中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到,窦氏已然随着太皇太后的薨逝失势,曾经盛极一时的窦氏没落了。
偏偏出了个意外。
窦太主馆陶大长公主义女文锦翁主敬献了棉花之后,大司农几乎是想插上翅膀,把所有已经制好的棉衣送往边疆。
将作大匠所属的所有匠人,大司农甚至把属下的太仓,均输、平准、都内等所有官员奴仆都挪了过来,连夜赶制棉衣。
文锦翁主不仅把闽越所属棉花庄子的文书账册一应交给了大司农王恢,连同所有的翁主府奴婢也借给了王恢,用来赶制棉衣。
文锦翁主作为得到陛下称赞的宗室表率,都做到了如此地步,长安列侯诸侯王并百官,都捐献布匹粮草,出借奴仆,归大司农王恢调派。
此一年,边疆将士阵亡冻伤人数大幅减少。遭到雪灾的上谷,马邑得了棉衣,熬过了严冬,一些庶民甚至为文锦翁主立了生祠,日夜祭拜。
转眼便到了武安侯田蚡迎娶燕王嫡女的正日,天子下诏,令在长安的皇族及列侯皆去恭贺观礼。
武安侯跟燕王女在元光二年就已订下婚约,经过六礼,如今已经是元光三年的冬日。
燕王嫡女刘亭翁主早已到了长安,燕王及燕王妃亲至,为二人主持婚礼。
婚礼按照周礼,定在黄昏的时候。
此时民风开化,女客跟男客皆在正厅观礼,同牢合卺礼结束后,田蚡留下宴客,向诸位来参加婚礼的宾客敬酒拜谢。
苏碧曦身为宗室,自是要遵照天子诏令,前来参加婚宴的,并被安排跟魏其侯窦婴及夫人坐在一处。
她从名份上乃是窦婴的外甥女,要唤窦婴为舅父,唤窦婴夫人为舅母,坐在一处自是得宜的。
田蚡按照座次敬酒后,来到苏碧曦这边的坐席,几人都从坐席上起身还礼。窦婴为尊长,主动跟田蚡道贺。
田蚡谢道:某之婚礼,能得魏其侯跟文锦翁主前来,实是幸事。rdquo;
说完,他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垂首行礼的苏碧曦。
苏碧曦自岿然不动,根本不憷他。
按照礼仪,前来参加婚礼的宾客皆要跟在座诸人敬酒,窦婴便看着时候,起身敬酒。
只不过,田蚡方才来敬酒时,几乎所有的宾客都起身还礼,避席相让。而轮到窦婴敬酒时,只有很少几位避席,大部分人都只是微微欠身还礼。
窦婴心知窦氏没落,自己没有实权,世人逢高踩低罢了,并不以为意,转头跟苏碧曦继续说起了棉花种植的事来。
此事长安人人关心,他难得跟苏碧曦聚在一起,自是有心探问的。
谁知正厅一侧忽地传出一阵骂声,我把你这没良心的混账黄子劈头给杀了!之前别人发达的时候,你就俯首帖耳,恨不得把自己给人家当儿子。现在长辈来给你敬酒,你竟然连起身避让都懒得动了。我灌家有你这样的狗日的儿孙,真是祖坟埋错了地儿去!rdquo;
苏碧曦惊诧,抬眼望去,竟是将军灌夫在婚宴上就在叱骂临汝侯灌贤。
灌贤乃是灌夫子侄,都是颍阴灌氏人。
灌夫字仲孺,在七国之乱中,父亲战死,自己出生入死才赢得了功勋,却因脾气暴躁,饮酒好斗,连窦太后的兄弟窦甫都被他殴打过,屡次被夺了官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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