切到苏碧曦肩膀,靠近脖子的第一刀,让苏碧曦控制不住地痛呼出声。
手术刀切在身上的痛,伤口太小了必须划大伤口,使得切口充分暴露。
一刀又一刀。
她脑海中想象,这些刀割在自己身上的情形,只觉得自己已经千疮百孔,没有一个地方没有刀在切。
她就像是砧板上的猪肉一样,被一刀刀切下。
她身上每一块皮肉都在颤抖,面部扭曲地跟恶鬼一样,眼泪鼻涕不受控制地流了下来。
太痛了,太痛了。
这就是千刀万剐。
她痛得剜心剜肺,痛得刻骨铭心,痛得恨不得立时死了。
她根本控制不住地惨叫,哪怕是再高声地惨叫,都无法分担她的一份疼痛。
旁边的贺铸然脸色比苏碧曦的还要苍白,满脸不知道是汗水还是泪水,不断在苏碧曦耳边说话,很快就好了,很快就好了hellip;hellip;rdquo;
这句话连他自己都不信。
坐在病房外面的宋宜抱着自己儿子的手臂,哭得肝肠寸断。
阿鹤究竟受了怎样的苦,才能痛成这样。
他们坐在外面,只听见阿鹤的声音,就觉得五脏六腑被刀子在割着。
真正被刀子割着的阿鹤,要有多痛。
上天为何要这么折磨阿鹤,折磨他们。
他们究竟做错了什么。
苏彬檀的手紧紧捏着一旁椅子上的扶手,手上都泛着青色,额头上的青筋暴起,眼睛赤红,死死地盯着地面。
他必须一千次一万次地警告自己,不要冲进去阻止医生。
他恨不得立刻让这场手术中断。
不知道医生究竟做了什么,苏碧曦忽然声嘶力竭地尖叫了一声,妈妈。rdquo;
第220章
人在遭遇苦痛的时候,总会下意识地叫妈妈。
好像这样就会减轻自己的疼痛一样。
就像是受到了致命一击的小兽,在濒死之时,惨烈地呼唤着自己的母亲。
阿鹤!rdquo;
宋宜身体快于神智,几乎是冲向病房的大门,阿鹤,阿鹤,妈妈在这里,妈妈在这里hellip;hellip;hellip;rdquo;
一道熟悉的气息将宋宜拉住,将她揽进怀里,阿宜,你不能进去。rdquo;
宋宜抬起头,看见不知何时赶来的丈夫。
苏其慕这阵子脸上添了不知多少皱纹,脸上有着明显的泪痕,宋宜举起手就拍打起来,都是你,都是你!你说过要好好护着阿鹤的,那是你的亲生女儿,你这辈子就这么一个女儿,你为什么没有护好她!让她受这样的苦!rdquo;
她用尽了所有力气,想挣脱苏其慕,冲进去看自己的女儿,阿鹤在叫我,阿鹤在叫妈妈,你没听见吗?她在叫我啊!rdquo;
苏其慕的手臂像钢铁一般,一动不动地困着宋宜。
啊hellip;hellip;rdquo;
苏碧曦发出了一声不似人类能喊出来的痛呼。
苏彬檀一拳头打想墙壁,在墙壁上留下了五个红色的血痕,牙关却是紧紧咬着。
宋宜根本站也站不住,瘫坐到了地上,不停地拍着门,哭喊着,阿鹤,妈妈在这里,妈妈陪着你,妈妈的阿鹤,妈妈的心肝宝贝hellip;hellip;hellip;rdquo;
苏其慕抓着一旁的栏杆,手上的骨头都要凸出来,像是一座随时可能爆发的火山。
他这一辈子自问没有做过什么恶事,也没有伤天害理,为什么他的女儿要经历这样的痛楚?
妻子像是失了魂一样,衣裳凌乱地坐在门口痛哭失声。
儿子的双手鲜血淋淋,却好像不知道痛一样,锤击着墙壁。
女儿在里面,不能打麻醉,被一刀一刀割在身上。
这是在剜他的心。
他像小公主一样养大的女儿。
他这辈子最宠爱的孩子。
究竟为什么,要她来承受这样的痛苦?
把刀割在活生生的人身上,深可见骨的伤口,究竟有多痛。
亲眼看着苏碧曦的贺铸然知道,这有多痛。
曦曦本来就瘦,瘫痪了这几个月以来,更是瘦得只剩下了骨头。
这样大面积的褥疮,已经烂到了骨头。
医生用手术刀,把伤口切开,一眼就可以看见白色的骨头。
曦曦是全身瘫痪,但不是死了。
骨头上的神经,还是能传导痛觉的。
贺铸然作为医学院的学生,在小白鼠,兔子,青蛙,乃至于尸体上做过无数次手术,哪怕是第一次碰触尸体,也没有现在万分之一的惶恐。
他旁观过多少次这种看见白骨的手术,切割整齐的伤口,却是第一次感觉到了,这些刀像是切在自己身上的。
用生理盐水,双氧水冲洗伤口的刺激。
因为曦曦是瘫痪病人,为了避免对神经的再次伤害,不能使用麻醉,在曦曦腿上,背上,手臂上,肩膀上,脖子上,直接划开了伤口,将灰白色跟紫色的皮肤,腐肉,一点点,一点点地切掉。
就像是切在他的心里。
曦曦白皙的身上,出现了数不清的血口。
狰狞地让人作呕。
曦曦那么爱护自己,跟个玉人一般,浑身上下没有一丝瑕疵。
他不停地亲吻曦曦的脸,一次次把她咬得出血的嘴唇搬开,把纱布放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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