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老夫实是好奇,文锦翁主有何疑惑,要老夫一介老朽来解惑?rdquo;卓王孙捻起一块小巧的白玉糕,配着热茶用了,一面做出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
苏碧曦直直地看着卓王孙,脸上的笑意消去,目光微寒,阿翁,当日把我嫁于董二郎君之时,你可已知晓,他旧病缠身,将不久于人世?rdquo;
卓王孙有些许愕然,随即失笑,文君吾儿,阿翁还以为你要问些什么要事,原来是一个已经一个去了的病秧子。rdquo;
苏碧曦起身敛衽,屈膝一礼,此为女儿心中之惑,还请阿翁明言告知。rdquo;
卓王孙摆动了一下两个广袖,不耐烦地答了一句,我给你挑的夫婿,自是见过的。为父又不是个瞎子,董二郎君那副模样,是个人就知晓命不久矣。董家官宦世家,之所以愿意嫡次子迎娶你为嫡亲,就是为了冲喜罢了。文君,你受父母生养之恩,回报一二,不是应该的吗?rdquo;
哈哈哈hellip;hellip;哈哈哈哈hellip;hellip;rdquo;
苏碧曦倏地低笑起来,转而笑声渐大。
究竟是何等的亲生父亲,拿着女儿去给人冲喜,还如此一副施舍般的口气,就连女儿守寡差点把命丢在董家,也毫不在意。
卓文华担忧地看着苏碧曦,手伸过案几,搭在她的手上。
在卓王孙看来丝毫不值得挂在心上之事,却是关系着卓文君一生幸福,还差点命丧于此。
这是他们的母亲李氏,卓文华跟卓文君三人心中大痛,也是他们根本无法违抗卓王孙所要付出的代价。
儿与司马相如和离之后,曾让司马相如欠了二百两黄金。以司马相如当初的家底,断然无法凑齐百两黄金rdquo;苏碧曦笑得满脸红晕,如同上了胭脂一般美艳逼人,娇俏可人,司马家已然败落得没剩下什么了,又无人可靠。想来,只有阿翁,才能助司马相如凑齐这笔财帛了。rdquo;
正是老夫。司马相如简在帝心,又是天下闻名的名士。你不听老夫之言,硬是要跟司马相如和离,老夫替卓氏结下一份善缘,有何不对?rdquo;卓王孙缕着自己的短须,回答得毫不迟疑。
除却《白头吟》之外,陈皇后曾经让宫人在陛下面前演奏吟唱女儿跟司马相如的诗赋。这些只有卓家人才会知晓的东西,想必也是通过阿翁之手,流传出去的rdquo;苏碧曦脸色冰冷,嘴角却是扯出笑容,阿翁当时定是想依附窦氏,依附馆陶大长公主,助陈皇后,不惜踩着女儿上位。毕竟女儿乃是再嫁之身,如何比得上跟陛下一同长大的原配妻子,可是?rdquo;
是又如何?rdquo;卓王孙话音落地,自己所做之事被苏碧曦戳穿也并不在意,反倒是义正言辞地开口,你懂什么?商人行事,攀附权贵乃是必然。窦氏势大,你又不跟我一条心,我结交窦氏,襄助陈皇后,又有何错?rdquo;
第260章
香炉里徐徐升起的熏香模糊了苏碧曦的眉眼,她倏地拊掌两下,眼波流转,怡然一笑,却是眼中渗出了泪来,好,好,好,说得好。rdquo;
苏碧曦来到这许许多多的世界,就像是做了一个久长的梦,回到了自己本身的轮回里。
卓文君有的父母之情,夫妻之义,有的对父母亲情的渴望,对一心人的奢求,都真真切切如同她自己的一般。
哪怕是再凶残无情的恶徒,都会期望有疼爱自己的父母。
卓王孙也是曾经抱过卓文君,教她说话走路,瞧她写字弹琴,陪着她放风筝。
卓文君叫了卓王孙二十几年的阿翁,这是她的亲生父亲。
直到卓文君在拜堂之日,见到面色惨白的董二郎君,还当是董二郎君是太过劳累。可是洞房花烛之夜,董二郎君根本没能圆房,洗干净脸上的脂粉后露出来的灰败面容,把她的自欺欺人一夕之间打得粉碎。
卓文君不是一个瞎子,这样的面容,连呼吸都有气无力,四肢无力,连多走了几步路都气喘吁吁,哪里是长命之兆?
她怎么敢相信,方才还流着泪送她出阁的父亲,竟然把她推进了这么一个一辈子都逃脱不了的火坑?
而董家是官宦世家,虽然不是什么百年传家的大家族,却规矩大得出奇。董二郎君有恙在身,什么三朝回门,回娘家都是不讲规矩。
她又是新嫁,只能遣人回去跟母亲阿兄报信,他们又不好来看她。
新嫁娘再三让娘家人来看,岂不是说董家苛待了她?
可谁知,她嫁过来不到半年,董二郎君便去了。卓文君跟董二郎君婚前从未见过,婚后圆房都不曾,平日不过侍奉汤药,何曾来的情谊?
而最让卓文君担忧的是,董家竟然真得要她为了董二郎君守节,卓王孙还同意了。
她至今仍然记得,她听闻卓王孙同意的那一刻,万念俱灰,恨不得立时死了。
及至到了后来,痛着痛着,也就习惯了。
在她问出来卓王孙是否知晓董二郎君命不久矣之时,也不知道为什么,她竟然是希望卓王孙能够矢口否认。
她宁愿他骗一骗她。
即便是在如此图穷匕见的时候,即便他就是利用她,踩着她去往上爬,为了他永不止歇的野心。
为什么她会有这样的父亲?
卓文华紧紧握着苏碧曦的手,君儿hellip;hellip;rdqu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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