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守军五万,淮南王胶东王近三倍于此。刘安跟刘寄既然谋反,就知绝无退路,定然要速战速决,拿下函谷关跟武关这两个长安城的门户。否则一旦其他郡县勤王之师赶到,他们腹背受敌,必败无疑。rdquo;
刘彻走到汉室舆图之前,沉声开口,以一敌三,且要计算并未被探子查明的兵马暗探,函谷关武关至多能够支撑十日。rdquo;
十日,已经算不少了。
离长安城最近的援兵,是丞相带走的五万羽林军。算上行军时日,七日之内必能赶到函谷关,只是虎符hellip;hellip;rdquo;苏碧曦接口,提出了他们如今的一大难题。
他们取消路引不假,但是每一道关口都会排查进出长安城的物件。但凡是兵器器械,乃至于铁器铜器,都是他们定然会严格排查之物。
领兵打仗,总不能徒手来打,赤手空拳地搏斗。
刘安跟刘寄能够囤了十五万人的兵器器具,这一路上的诸侯王绝对干净不了。
但是且不论刘彻现下举国反击匈奴,边疆又有羌族百越朝鲜,内有黄河跟各大江河水患,刘彻继位十三载,而立之年膝下连一个皇子也没有,根本不可能,没有实力,也不敢直接杀光所有的刘氏皇族。
所以这些诸侯王,便有恃无恐。
一旦刘彻胜了,他们便领兵勤王;可一旦刘彻败了,他们就会跟刘安刘寄说一说,论一论谁更有资格来做汉室的天子了。
更何况,即便是刘彻跟苏碧曦亲手提拔起来的汉室丞相公孙弘,在没有虎符的情形下,究竟会怎么做,实在是未为可知。
第345章
田恬比刘彻苏碧曦更要明白,能否策反公孙弘,甚至是让公孙弘按兵不动,他们此次举事才有成功的可能。
此次匈奴倾巢而出袭击边疆,不仅没有掠夺一番后就离去,反倒有南下侵吞之意。
在这样的危急关头,刘彻把能够让卫青带走的军队,都让卫青带走了,以至于张次公跟辛元之前出使朝鲜,随扈才区区几百而已。
若非黄河之事太过要紧,刘彻定然连公孙弘手上这五万人都会留给卫青。可上次侉子之灾实在惨烈,死伤不计其数。汉室无法再承担这样大的灾祸,更不敢再对治河之事疏忽延误。
一旦黄河再次泛滥,数以百万计的死伤,哪里是一个王朝敢想象的?
淮南王刘安跟胶东王刘寄此番举事,虽然兵士数目大大超过长安城留守之数,但他们与刘彻的情势却并未有那么悬殊。
尽管离长安最近的驻军赶到长安需要十日以上的辰光,驻军擅自妄动还可能招致可能的危难。但谁能保证,没有人对勤王之功动心,敢赌一把,赶到长安城来救驾?
刘彻继位以后,汉室对汉军的招募跟训练比之孝景帝一朝,强了究竟有多少,卫青张次公这些名将究竟有多不世之材,羽林期门改良的兵器器械究竟有多战无不胜?
刘彻身边,还有一个能知过去未来,手中握有无尽不可思议招数的文锦居士卓文君。
阿翁当初想以压胜之术算计皇后,却被皇后顺水推舟,最后死得不明不白。皇后的手段,着实不得不让人心惊胆战,实在是防不胜防。
可是如今匈奴大举侵边,逼迫刘彻不得不倾尽一切反击匈奴,卫氏朝鲜也站在了匈奴的一边,又是黄河即将冬汛的时节,百越的驻军在冬日离长安千里之遥。此等天赐良机,乃是他们千载难逢,绝无第二次的举事时机,错过一次便不会再有。
皇后腹中已经有了刘彻的孩子,万一生下了真的是一个皇子。御宇十三年,无论是文治还是武功,治国还是安民,都颇有建树的刘彻,身上唯一的缺陷也将被弥补。
有了继承人,刘彻的江山将是真正的稳如磐石。
丞相研习《公羊传》已久,与先父一般,本归儒学,崇敬孔孟,欲伸孔孟之道于天下,传圣人之言于千秋,使教化颂归于万民。rdquo;
田恬尽管折了一条腿,仍然风仪清雅,眸光清亮,一身的灰色长袍不仅没有折损他的气度,反倒让他在烛火下显得越发俊朗。田蚡唯一的嫡子,没有继承田蚡丑陋的相貌,倒更随了他的母亲。
他星夜赶路,一身的风尘仆仆,神色稍许憔悴,一双黑眸里蕴含着凌冽的寒冰,说出的话句句砸在公孙弘的心头,皇后跟鬼谷子传人苏季顼创泾渭学宫,意图再造稷下学宫当年盛景,广招百家门徒,博采众人之长,又发明了纸张以录文字,兼容并包,百川归海。
陛下废除以儒学为察举制考核经文,改为百家门人皆可为官,废除五经博士,不再奖励贴补儒生。丞相身为儒学大家,莫非忘了建元元年之时,已九十余岁的辕固先生对你的谆谆教诲,莫非忘了不惑之年方研习《公羊传》的立学之义,莫非忘了传承孔孟之道的千秋重担了吗?rdquo;
诸子之道,皆有其存世之理。哪怕孔孟在世,也没有只尊奉儒家,而废黜其他百家的道理。孔孟乃是万世贤达,心胸岂是汝等可以如此妄自揣测的?rdquo;公孙弘毫无起伏的声音响起。
暗淡的烛光下,他满头的银发,布满皱纹的脸上神情严肃,没有丝毫衰老之态,语声坚定而毫不迟疑。
田恬倏地笑了笑,漫不经心地把玩着手上的青瓷杯子,君侯此时仍愿意坐在这里听某言语,只怕是想知晓某手里,除了虎符以外,还有何底牌吧?君侯如此为陛下殚精竭虑,可曾想过,自己是否能在陛下手里,得一个善终?rdqu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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