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头的黑脸怪顶着自己那张破开的黑脸在不远处盘旋,等待片刻后,才对盛黎恭敬道:“如今万魔俯首称臣,魔主还等什么,我这便破开这万煞阵的阵眼,还请魔主率我等杀遍这名门正道!”
黑脸怪张大嘴巴猛地一吸气,只听得“轰隆隆——”一阵沉闷声响后,就在方才冒出黑雾的地方,顺着那个小小的洞口开始,原本密不透风的城墙骤然垮塌,一张张黑脸漂浮起来凝出了实体,皆恭敬地分列两旁朝盛黎二人跪下。
而垮塌的城墙后分明是漫天浓厚白雾,与盛黎二人方才入阵时所见的白雾一般无二。
黑脸怪已经凝出了四肢躯干,只是仍旧黑乎乎一团,瞧着倒像是个影子。
“魔主,万魔在此阵中困了千万年……不过是道不同,不相为谋也就罢了,那些修士却偏偏自诩正道使者,将我等困杀在这阵中不得逃出,如今更将魔主骗诱进来,魔主难道还要做妇人之仁吗?!到时候,魔主若能斩下那凌阳宗主头颅,取得他的腹内丹婴给这妖修吃下,莫说金丹修为,即刻晋升大乘也是使得的!”
盛黎面色稍动,“当真?”
“越是修为高深的修士,丹婴越是威力十足,魔主想必也知道,属下不敢欺瞒,万煞阵内还有几只大魔都是以吞吃修士丹婴换取修为的,届时修真界千万修士,都是咱们魔修的盘中餐。”那黑影单膝跪地,竟已经自称“属下”,显然是铁了心要认盛黎这个魔主。
万魔跪服,黑压压一片望不到边,一时间叫人分不清是那白雾势头更强,还是这万魔威风更甚,但不可否认,这一幕的确是能唤起人内心最深处对于权力和力量的渴望。
云镜外众人面色略有些难看,任谁被自己瞧不起的魔修当做刀俎下的鱼肉只怕都会不满,他们倒并不认为这黑脸妖魔真能破开万煞阵的禁制,若是如此轻松就破开了,那凌阳宗这千万年如何能有这般平静?想来不过又是万魔一场虚假的试炼罢了。
万煞阵内,万千大魔齐齐高呼“魔主”,声势震天,那黑影则指着身后黑气四溢的一处道:“不敢欺瞒魔主,那便是万煞阵的阵眼,只需破开阵眼,便能立刻脱出万煞阵中,我等早已没有实体,皆是生时怨气所化,故而根本破不开阵眼,还要请魔主亲自动手。”
夏添修习驭兽之术时,也顺带着修习了不少精巧绝妙的阵法,原本是为在外行走时遇上强劲的敌手可以借机逃脱,这时倒也派上了用场。
万煞阵中虽没有方位风水,他却能借助兽类探寻位置的本能在心中掐算,当那黑影指着阵眼时,他便立刻算出了那就是真正的阵眼,心中却是略吃了一惊,万煞阵阵眼关系着一阵存亡,虽说阵中魔修只是怨气所化,但也与之息息相关,这几乎可以称得上是“命脉”的所在,如今竟然真肯指给他们看?
他盯着那黑影问道:“你们不过是怨气所化,就算真破了阵,于你们又有什么好处?”
黑影并不答话,盛黎嗤笑一声,抬手握住夏添的手,道:“你们若要尊我为主,便要将我的道侣视为同我一般的存在。”这话中之意,倒是有些心动了。
那黑影晃了晃,虽黑乎乎一团看不清五官神情,但小狐狸也能猜想到对方的惊愕神情,他立刻顺着盛黎的话摆出了一副倨傲神情,做足了一只狐假虎威的狐狸精姿态。
他扬了扬下巴,面露不耐,“快些老实说,我知道你这样的大魔口中没几句实话,别想诓骗我们。”
黑影态度变得恭敬起来,“我等虽是怨气,但在万煞阵中存在了千万年,只差一丝机缘便能真正化作实体,如今魔主驾临,既是魔修,又有本事能破开阵眼,便是这唯一一丝机缘!”
“原来如此……”夏添又问道:“不过口说无凭,我们凭什么相信,出去以后你们还会真的奉我们为主?”
夏添说话时,盛黎一直护在他身侧,等他说完便微微点头,显然是十足信赖对方。
四下大魔面面相觑,见盛黎二人面色淡然,根本不把他们放在眼中,更是没有丝毫被劝动的模样,犹豫片刻后纷纷表起了忠心,更不惜将一缕怨气凝成小球自发递往他二人手边。
那黑影亦不例外,一边忙不迭地凝出一枚小球一边道:“魔主最清楚,大魔怨气全靠精源支撑,如今我等将精源奉上,魔主只需捏碎精源,便能掌控我等生死!”
此言一出,莫说盛黎和夏添微露愕然,便是云境外的众多修士都大吃一惊,这相当于修士将自己命门暴露给外人,难道这些魔修怨气当真能凭一个阵眼就破开万煞阵?
然而不等众人脸上的惊讶撤去,头顶风云突变,原本高悬的明日眨眼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几欲压顶的黑云被狂风卷动形成一个巨大漩涡,漩涡内不时有亮色霹雳闪过,竟是妖魔现世的征兆。
“这……这这……”一个素来自诩君子端方的修士吓得目瞪口呆,他抬手指着头顶呼啸的风云,双股战战,竟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谁也无心去嘲笑他的失态,比他修为低下的早已吓得失了方寸,比他修为高深的则眉头紧锁掐指测算天机,一时间,众人竟谁都没有留意到峰头的云镜也悄然淹没在了大片黑云之中。
万煞阵内,盛黎抬手一扬将身旁悬浮的小小黑球尽数纳入掌中,又当做寻常玩意似的给小狐狸拿着玩,这才朗声笑道:“既如此,我便破阵一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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