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rogs and snails
And puppy-dogs' tails,
What are little girls made of
Sugar and spice
And all that's nice.”
【小男孩是由什么做的?
青蛙和蜗牛
还有小狗的尾巴
小女孩是由什么做的?
糖和香料
以及所有美好的东西】
那张被钉在厨房餐台前的布满油污和血手印的纸张上,写着的正是这首童谣,此刻正缓缓地从被用无数尸体拼凑而成的两个孩子的口中唱出,显得更加诡异而扭曲。
莫奕眯起眼睛,细细地打量他们。
他们正是嵌在吊坠中的那张黑白照片中的那两个孩子,原本平面而模糊的五官突然立体而生动起来,两张稚嫩的小脸上没有丝毫血色,两双没有情绪的藏蓝色眼瞳正直直地盯着他们,殷红的小嘴开合着,持续不断地唱着那首短短的童谣。
而最瞩目的,就是他们俩纤细的小腿上,膝盖处是两个巨大的血窟窿。
汩汩的鲜血顺着那个血窟窿向下流淌,沿着苍白的皮肤缓缓向下,沾湿了他们雪白的长袜和黑色的小鞋子,滴滴答答地渗入鲜红色的土地里。
那正是七个祭品中所欠缺的最后一个人体部位。
众人毛骨悚然,缓缓地向后退去,希望尽可能远地离开着两个令人毛骨悚然的小孩,但是此刻那个扭曲房屋已经倒塌,整片土地上没有任何遮蔽物,想躲也没有地方躲。
作为整个事件的知情人之一,于染的呼吸稍微有些紊乱,一张秀丽的面容上也没有了丝毫血色,她定了定心神,凑近莫奕耳边,压低声音,有些颤抖地开口问道:
“这……这就是艾丽卡和约翰?”
莫奕眸色深深,点点头,又摇了摇头:“是,也不是。”
与其说他们俩是艾丽卡和约翰,不如说他们是那个恶魔献祭所召唤出来的怪物,是将人类分裂的躯体组合起来,妄想着将逝去的亲人拼出来的失败尝试。
他曾经近距离地观察过那是墓穴,那里应该就是整个献祭开始并完成的场所,而那两个小孩子,早已不是艾丽卡和约翰,而只是一个与他们长相相同,用人体残躯组合而成的怪物罢了。
艾薇被恶魔利用的绝望之举,本想复活自己的孩子,但是却将载着致命疫病的空荡躯壳召唤到人世间。
于染的手指神经性地抽搐了一下,紧张的神色从她的面容蔓延到她紧绷着的身躯上:
“所以……他们两个就是这个小时的怪物了?”
她一边问着,心里一边暗暗地计算分析着眼前的形势——由于献祭还没有完成,这两个小孩的膝盖骨是没有的,即使现在整片土地上没有什么遮蔽物和掩体,只要他们两个不要使出像上一个小时一样的精神攻击,按照他们这几个身体健康的成年人,应该完全是有可能不被捉到的。
莫奕的眉眼间闪过淡淡的忧郁,他摇摇头:“如果是就好了。”
站在他身旁的于染一愣,显然没有想到莫奕会是这样的回答,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如何作答,
就在这时,只见在那两个犹如人偶一般的小孩子的身前,一小片黑暗缓缓地凝聚成型。
一个熟悉的身影浮现出来。
焦黑犹如被烈火灼烧一般的肢体扭曲而畸形,焦黑躯体之上的是一张苍白的秀美面容,一双漆黑的眼睛定定地盯着那两个孩子稚嫩的面容,眼眸内仿佛蕴含着无数深沉的情感,没有眼泪的绝望,与深深的爱意。
于染心神一震,突然想起在二楼时,莫奕说的那句话:
【如果,你本来就是七个被献祭的人之一呢?】
所以,这个小时里,他们将要面对的——是艾薇。
于染猛地扭头,目光紧紧地凝视着莫奕的侧脸,她呼吸不稳地开口问道:
“可是你不是说,艾薇保存了自己的意志吗?所以她应该不会被这个献祭的仪式所控制,对吧?”
说到最后,她的声音越发急促,甚至带上了几分质问的意味。
莫奕扭过头来,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回答道:
“我之前是这么想的。”
于染攥紧手掌,目光紧紧地锁住莫奕,似乎害怕漏掉他说出来的每一个字:
“……现在呢?”
莫奕垂下眼帘,长长的眼睫在苍白的面容上留下深深的阴影,他容色苍白,没有直接回答于染的问题,而是声音淡淡地说道:
“随着时间的推移,艾薇维持那个抱着自己的孩子被烈火焚烧致死的狠绝鬼魂的形象越来越短了,她的面容越来越经常地保持着人形——
也越来越心软。”
于染越听越心惊,她转头看向那片血红土地上,只见那两个孩子在看到艾薇的一刹那,苍白僵硬的小脸上瞬间绽放出了亲昵的微笑,仿佛一下子从没有生命的木偶变成了两个依恋母亲的真实的孩子。
他们停止了歌唱,殷红的唇瓣带笑,两双苍蓝色的大眼睛里满是天真空茫的神色。
柔软的童声响起:“妈妈。”
艾薇的面容仿佛在被什么极端的情感撕扯着,一半在哭泣着渴望将自己的骨肉拥入怀中,另外一半则在理智地告诫着自己要清醒,这不是自己的孩子。
“艾丽卡”和“约翰”向着艾薇走了两步,更多的鲜血顺着他们空洞的膝盖向下流淌去,几乎将他们雪白的小袜子染成纯粹的血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