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令人浑身发麻的抓挠声更加清晰了,仿佛从四面八方包围过来,似乎无处不在,又仿佛就在耳边一般,令人生理性地感到不适。
莫奕心口一跳,呼吸频率微微加快,滚烫的血液冲击着血管而耳膜,发出澎湃的声响——
时间不多了。
他匆匆扭过头去,然后将自己身后背着的背包穿过电梯门敞开的缝隙扔到了走廊内。
鼓鼓囊囊的背包在地面上砸出清晰的声响,在寂静空旷的走廊中回响。
莫奕来不及思考什么其他的东西,伸手按住正好与自己的胸口齐平的地面,然后手臂用力,猛地向上一跃。
身后的电梯墙壁发出清晰的“嘎啦”一声脆响,仿佛断裂了一般,在莫奕的耳边如同惊雷,抓挠声在电梯里的黑暗蔓延着,蕴藏着深沉而浓重的不详。
他的呼吸有些不稳,心口处仿佛有什么危险的感觉瞬间炸开,他手臂用力向下压,双腿向上蹬住墙壁,迅速地向上爬去。
莫奕的耳朵里却被自己的心跳声灌满,在一片嗡嗡的白噪音中,身后巨大的声响遥远而朦胧,但是人类对危险天生的敏锐却在他的脑海里凶猛地震动,敲响着巨大的警钟。
他咬紧牙关,整个人就地一滚。
手上的伤口被莫奕一不小心压在了身下,令他不由自主地从喉咙间溢出一丝低低的呻吟。
剧烈的疼痛令他的大脑重新清晰了起来,他扭头看向自己刚刚爬出来的电梯。
只见那两扇被硬掰开的金属门已经缓缓地阖上了,把里面一整盒子的黑暗与暗暗涌动的模糊阴影都关了进去,严丝合缝般地紧紧扣在一起。
机器的轰鸣声与滑索声重新响起,然后没过一会儿又重归寂静。
莫奕半坐在地面上喘着气,因运动而热起来的身躯很快冷了下来,汗湿的衣服紧紧地贴在潮湿的皮肤上,被走廊内冰冷阴寒的风一吹,激起了一层细细密密的鸡皮疙瘩。
空旷的走廊内一片死寂,犹如无风的山谷一般弥漫着一种死气沉沉的冰冷。
莫奕眨眨眼,咸涩的汗水顺着眉弓滑下,从额头处尚未结痂的伤口到眼睛内敏感的角膜都是一片火辣辣的刺痛。
他用一只手擦了擦脸上的汗水,然后伸手扶住身边的墙壁,从地上缓缓地站了起来,。
身上的骨骼和骨骼在动作中摩擦出生锈一般的咯咯轻响,浑身僵硬的肌肉有些发酸。
莫奕活动了一下自己的肩颈关节,然后微微动了动自己刚刚被接好的左手关节,酸痛的感觉从身体里的每一丝骨头缝中升起,然后缓缓地传递到了大脑深处。
他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还好,这种程度的疼痛暂时在他可接受的范围内。
莫奕弯下腰将地上的背包捡起,动作轻巧地将它甩到自己的背后,然后抬起了头来。
在电梯中的时候他没有来得及仔细观察这层楼,再加上当时的视线狭窄受限,无法将整个走廊尽收眼底,莫奕眯起双眼,仔细地打量着眼前陌生的空间。
头顶亮着苍白黯淡的灯光,将眼前冰冷沉寂的走廊照亮,肮脏的墙壁上布满灰尘,斑驳脱落的墙皮昭示着它经历的岁月。
走廊两边排列着整整齐齐的房间,破旧的房门紧紧地闭着,上面的病房号在灯光下清晰可见。
莫奕就近走到自己身旁的病房前,试探性伸手地推了推。
没有推动。
房门上方是一个铁质栏杆隔开的小小窗口,莫奕凑近了几分,透过那个窗口向房间内看去。
房间里没有人。
门内是一方窄小的空间,斑驳的墙壁藏在黯淡灯光下的阴影中,一张窄小的床铺紧紧地贴着墙壁,上面是被磨的发白的皮质束缚带,以及与房间同样色调的床单,床单虽然看上去肮脏而陈旧,但是上面却没有一丝皱褶,仿佛没有任何人居住过一般。
莫奕有些疑惑地皱起了眉头,然后从那扇门前退开。
他缓缓地向前走去,一边小心地放轻步伐,一边挨个向着每个房间内看去。
每一个房间内都是空空荡荡的,也都同样打不开门。
莫奕突然停住了步伐。
他此刻来到了第一个拐角处,另外一条走廊从这里分岔延申出去,通向了一片没有灯光的区域。
莫奕站在原地,微微探身出去向那里望去,就在这时,他突然愣了愣,目光落在了那条斜分出去的走廊一侧的墙壁上。
只见那里用鲜艳的血红色写着两个字:
B区。
鲜明的颜色对比直直地刺入眼球,有半凝固的鲜血顺着墙壁流下,使得那两个字的形状变得扭曲而丑陋,那片血红色印在潮湿苍白的墙壁上,犹如深深的疤痕一般。
精神病院内分区是很正常的,它们会将不同类型的病人分入不同的区划,以方便管理和治疗。
那么……其他区划又在哪里呢?
莫奕深深地看了一眼那条走廊尽头的一片黑暗,目光在上面稍作停留,然后便缓缓地移了开来。
他皱起了眉头,不知道为何心里总是有一种隐隐约约的不安感。
就在这时,他的耳朵里似乎捕捉到了什么声响——
莫奕下意识地紧绷起来,目光凝重起来,他屏住了呼吸,谨慎地环视着眼前的环境。
紧张的神经敏感地捕捉着走廊中的每一丝响动,耳中的所有声音都仿佛被无限地放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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