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顿了顿,声音顿时轻了下来,几乎到了不专注就几乎无法听清它到底在说什么的程度:
“但是你不一样……再加上……嘿。”
戒指发出了阴沉的怪笑。
莫奕还想继续追问下去,但是戒指却冷笑一声,说道:“但是你无论想要继续问我什么,我都没办法回答你,这和游戏无关,是我之所以存在所依托的法则,所以别想从我这里套话了。”
莫奕只得无奈地将自己的疑问重新咽入自己的肚子里。
戒指咬牙切齿地继续说道:
“该死的游戏,我本来感觉到它对我身处的这个副本的监测放松了不少,再加上这么些年我在里面得到的养料,以为能趁机钻个空子——但是没想到它还多留了一手,竟然在关键的时刻打断我……”
似乎意识到了莫奕从刚才开始到现在的沉默,戒指的语气缓和了些许:
“所以,我倒是劝你不如好好思考一下我的建议,我可以为你破个先例,在你离开副本之后再收取我的报酬,给你最后和这个世界说再见,和爱人拥抱做爱的机会,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被冷冰冰的浊流吞噬……”
莫奕眼睑微垂,漆黑的眼珠凝视自己眼前浓郁的黑暗,似乎正在认真的思考着什么……
下一秒,他微微地勾起唇,轻而低地笑了声。
戒指的声音再次阴沉了下来:“……你笑什么?”
莫奕抬起眼眸,苍白的面孔仍旧波澜不惊:“其实,你不是主动想要在这些黑色物质中保护我的,对吗?”
他声音低缓而肯定,仿佛在陈述一个既定的事实:“你不得不保护我,因为一旦我死了,你也活不了。”
空气中一片沉寂。
莫奕则不以为意地继续说道:
“你在数百年间都在依存着克劳斯灵魂的养料而活着,并且以他的幻境为基础,利用克劳斯为工具,不断地吞噬攫取着所有被游戏送入其中的玩家,但是我注意到,你要离开自己之前选择的宿主,就必须要寻找第二个宿主,就像是寄生虫一样,但是在找到之前,你就要缓慢地消耗着自己现在依存着的宿主的灵魂,直到寻找到下一个为止……是因为,你就像是寄生虫一样吧,无法离开为自己提供养料的活体,如果离开之后会怎么样呢……会死吗?”
莫奕自己否认了自己的想法:“恐怕不会,毕竟你从来不算是真正的活着。”
他微微一笑:“恐怕是会陷入休眠和沉睡中吧,直到你找到下一个牺牲者。”
耳边仍旧是一片死沉的寂静。
莫奕毫不介意,顺着自己的思路缓缓地说道:“但是,在这样的一片粘稠浓郁的恶意当中,你要怎么才能找到你的下一个宿主呢?除非游戏大发慈悲将你放出来,否则你将毫无止境地休眠下去——但是,游戏怎么会这么轻易地原谅你的背叛行为呢?”
他的声音低沉而缓慢,一字一句地说道:“永远的沉眠,不就是死亡的代名词吗?”
戒指仍旧无声无息,手指上的红宝石仍旧流转着微光,仿佛只是什么漂亮到诡异的饰品而已。
莫奕耐心地等着,似乎丝毫不介意时间一点一滴地从掌心中流逝。
从一开始,他没有相信过这枚戒指,它以人类为食了如此长的时间,并且思维缜密步步为营,甚至诱使自己在毫无防备的状态下踏入了它的陷阱,所以莫奕对戒指之前表现出来的愚蠢和善心丝毫不信——它从一开始就知道自己说的话能够被听到,但是它却用那副蠢样来迷惑误导自己,令他放低戒心。
但它所不知道的是,莫奕之所以能够在最强黑客的宝座上待那么久,并不是因为他从不犯错,而是他总能在错误后迅速而高效地组织反击。
——并且再也不犯相同的错误。
所以自从被算计的带上戒指开始,莫奕就再也不会再对它掉以轻心。
但是莫奕也同时懂得把握谈判的分寸,他斟酌了一下语句,再次开口说道:“你应该已经知道我要做些什么,在针对什么了,对吧?游戏才是是我想要摧毁和打垮的目标。”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而倘若我们能够出去的话,在游戏的严密监视下你也无法下手,所以,不如这样,在我摧毁它之后,我同意再进一次你的幻境,给你击垮我的机会,你那时也失去了游戏对你的加持,我们公平公正地对弈,倘若我被你诱惑,我就心甘情愿地将我的灵魂双手奉上,落入你的轮回当中,怎么样?”
这次,戒指终于缓缓地开口了,它的声音中再也没有了之前弄虚作假的浮夸情绪,变得沉着而平淡:
“不愧是我唯一看上的宿主。”
它似乎对自己被看穿没有感到丝毫的沮丧,只是轻松而探究地说道:“不过,你竟然能够这么自信自己能够击垮游戏——尤其是在了解到它是怎样的一个庞然大物之后,我实在是对你刮目相看呢。”
莫奕笑笑:“谬赞了,你之所以丝毫不惧的对抗游戏,恐怕也不会没有什么后手,毕竟你可是曾经算计到我的东西,如果说没有什么第二方案,我可不信呢。”
戒指的声音冷淡到没有丝毫情绪的起伏波动,但是听上去却比之前压迫感强大百倍:
“我当然是有后备选项了——只不过,能够走到什么程度,得看你到底愿意牺牲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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