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纯另一边出了院子,也就离了蔡京府,直接坐着马车回了六分半堂,手中紧紧拿着东方不败给自己的药瓶,不断地端详着,脑子也不断地转动着。
虽然这也是一瓶毒/药,但是对比起蔡京,她真的倒是更相信东方不败的承诺,她着实想不出自己对官家还有什么利用的余地,他压根就用不着跟自己做什么协议。她相信以他的手段,直接把自己抹杀了,找人代替自己也是可以的,如今他不过是为了省事,给自己一个机会而已。
此时夜已深,路上并无行人,除了马车车轮转动压在路上的声音之外,也就只要自己和马的喘气声明显点了,雷纯咬咬唇,即便想明白自己不过得了一丝怜悯才有了这个全身而退的机会,可依然下不了决心。其实她也不是下不了决心,只是她为了六分半堂付出了那么多,让她一下子放弃,她是真的放不下。
很快马车就停了下来,还没等她下车,有只手便伸进了车内,一个很轻,似有若无,时断时续的声音,“大小姐,我扶你下车吧!”
雷纯叹了口气,将手放在了那手上面,由他扶着下了车,那人低着头,他也只能低着头,可却也有一份逸然出尘的气质,“阿路,不是说了不必等我回来吗,难不成这世上还有人敢害我不成?”这话一说完,她抬头便看见自己亲手引进来的白眼狼白愁飞匆匆跑来,嘴角不由又多了一份讥讽,若不是阿路在,自己这个总堂主早就该退位了吧?
白愁飞跑到雷纯面前,一脸贪婪地看着她,可是眼中却没有多少尊重,反而有种志在必得的占有欲,伸手也准备扶着她,“总堂主,我送你回院吧?”
雷纯直接无视白愁飞伸出来的手,“二堂主事务繁杂,就不必为我这闲人操心了!”说完,便继续由她口中的阿路扶着回自己的院子,只剩白愁飞一脸嫉恨地握拳站在大门口,死死盯着两人离开的背影,心里怨念着,不过是个没脖子的人,为何偏偏看重他?
被雷纯叫做阿路的人,正是六分半堂的大堂主,狄飞惊。阿路,不过是他们两人之间的称号,他也只允许雷纯这么叫自己。将雷纯送到她的院子门口,狄飞惊转身就要离开,不想却被她拉住,“阿路,我们聊一聊吧!”心中虽然有些惊讶,可是他还是说了声,“好!”却不知自己嘴角有一丝隐约难显的微笑。
坐到桌子前,雷纯看着这一路一直坚定地站在自己身后,扶持自己,甚至为自己压住那些不服的人的狄飞惊,可如今六分半堂被弄得一团糟之后,自己竟然还想要放弃它,一时间竟不知该怎么开口,“阿路,我……”
无论在江湖中如何运筹帷幄、镇定安静的狄飞惊,面对雷纯的时候却犹如他永远都抬不起来的头一样,永远小心翼翼,带着淡淡的自卑,听到雷纯的犹豫,还以为她是对金风细雨楼又要做什么,需要自己出手,便直接开口,“大小姐有什么需要属下做的,属下一定赴汤蹈火,竭尽所能。”
他总是如此,雷纯看着小心翼翼的狄飞惊,两人自小就认识,自从义父身死,两人也算得上是相依为命,两人自与其他人不一样,又何必如此呢?“阿路……”咬着唇犹豫了一会儿,雷纯深吸了一口气,也算是下定决心,“阿路,我想离开六分半堂了,你要不要跟我一起走?”
狄飞惊若是能抬头,雷纯定能看到他的一脸震惊,他是一个身负奇才,却无野心的人,若不是为了雷纯,他也不会一直留在六分半堂,而是找一个地方隐居了起来。他向来知道雷纯在事业上与男子们一争短长的野心从来都不小,不然她也不会为了六分半堂的壮大而选择放弃对苏梦枕的情感,可没想到她如今竟然准备放弃了,“大小姐,这是为何?”
“莫不是你舍不得这六分半堂的荣华富贵?”雷纯见狄飞惊竟然没有直接答应自己,不由气恼了起来质问他。大概也是知道自己在他面前,如何肆无忌惮都没关系吧?
“自然不是,大小姐去哪,我自然跟着去哪?只是……”
雷纯自然听出狄飞惊的未尽之言,直接握住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脸上,“你看看我如今人不像人鬼不像鬼,这六分半堂也快变成姓白的了,若非不是你一直撑着,我都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我累了。”
便是双手放在雷纯的脸上能明显感应到她皮下有虫子在蠕动,可她在自己心里依旧是那个‘经霜更艳,遇雪犹清’的女子,狄飞惊柔声地说,“大小姐想如何做,我先为你把解药找出来可好?”只要雷纯需要,便是颠覆了蔡相府,他也会为她把结了蛊毒的解药找出来的。
雷纯将东方不败给自己的药瓶放在狄飞惊手里,“这是能解蛊毒的药,也能解我之前中的毒。”她并没有说这也是毒/药,“我今天遇见苏梦枕和那位,那位让我帮他扳倒蔡京,到时事成,他便免了六分半堂的罪。”
听到雷纯说遇见苏梦枕,狄飞惊心里不免隐隐有些酸溜溜的,只是面对雷纯总是自卑的他……而且即便雷纯不说这药里也有毒/药,他也已经猜了出来,“这药可是有问题?”
雷纯也知道瞒不过狄飞惊,只苦笑着,“可我如今还有什么可被利用的价值,便是在蔡京那,也不过是利用完之后就丢掉的状态,他如今不是已经更信重白愁飞么?起码如今,我还多了活下去的希望不是?”在生命面前,什么名利仿佛成了浮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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