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如锋曾问与他:你没当过地方州县的官,你怎可知如此黑暗
严九钦只道,研读史书,尤其是地方志的官吏史。古来书上贤臣名人,不乏许多曾被贬至穷山恶水的州县中,读他们的经历,可感受这人间疾苦。你我所了解到的人寰惨绝,不及黎民百姓的万分之一。
李如锋再读了严九钦亲笔所书的《救河南灾详策》册子,思绪忽飘,不知为何,每每看到了严九钦的字迹,丰腴雄浑,结体宽博,不知怎地,想起了前日在登阳楼那一幕。
他站于床榻前,怔怔地看住了不省人事的严九钦。
那一刻,才恍觉到,怪不得古由今来,这么多君王耽湎声色,尤好美人,甚至荒废霸业,他曾嗤之蔑笑,可从不想过有朝一日他也遇到了。他今日总算明白了历史上的帝王们了。
自古宏图霸业和声色犬马不可兼得,爱美人自舍江山,何况严九钦还是他牟图霸业的不可多得的能人贤辈。
再说,他前日只是一时酒后失态,并不用太过当真。何况他待九钦,是以客卿待之。更别提非分之想了。
想到此,虽已更深露重,李如锋继续读下去严九钦的救灾策。
虽说太子远离都城,但是越王党绝不闲着。沈施从刚递了一封密信给严九钦,书案前的严九钦接过信拆开,上面的密封胶已被打开了,取出了信件出来。只听见沈施从在旁说道,太子在吴地占了许多百姓的地,还强拆了前太傅宋承岂后人的宅子,改成了自己的宅府,搞得宋承岂之孙宋世明上告州刺史和道节度使上,但没一个地方官管他,这几日估计要到京城告御状了。
严九钦粗略扫完信的内容,配合着沈施从从旁的概况提炼,明白事情来龙去脉。沉缓地说道,恐怕太`子`党不会给宋世明进京的机会。
你是说,宋世明会被拦在京外沈施从道。
别说是告御状,就连一丝风声都传不进圣上的耳边,你信吗,沈兄。严九钦心明如镜,把信折好放回去,吴地的日子当真是风流快活,有着一帮老臣替他日日在圣上耳边吹风,太子想捅出天大的祸端都难。
那宋世明岂不是悲哉了祖宅被占了,想当初宋太傅是先帝红人,圣上的老师,如今人去势倒,大权旁落,本是衣锦还乡解甲归田,却连田宅都保不住。沈施从不由地感慨道。
树倒猢狲散,一朝天子一朝臣,宅子被占已经算不错了,严九钦把玩了下越王在办事时特意在河南给他觅到的好砚,刚新到,摸在手中,砚上还带着略微的潮湿感。宋世明再闹下去,估计前途堪忧、难保性命。
其实宋世明这种前任大臣之后,想些法子搅起龙潭来不是没有。严兄不打算推下波助一把倒霉的宋兄沈施从看向在了在书桌前玩砚的严九钦,话里示意。
严九钦缓缓一笑,眉间舒卷,如同少见的独株艳红的昙花,派人去暗示宋世明,让他找当朝中他祖父的学生。
沈施从想了一想,宋承岂的学生,岂不是当朝尚书仆射(puacute; yegrave;),杜松龄 尚书仆射,乃尚书省的副官,掌握实权,尚书令已成虚职,它才是尚书省的长官。
我们不要抱太大希望,杜松龄不一定会拉一把越王。杜松龄一向为人中立,城府深沉。储君之争他看起来谁都没有站。这次让宋世明去找他,顺便测一测他真实心中储君到底是谁。严九钦说道。
好哇,一箭双雕。沈施从应允下来。
送沈施从出门之时,在严府门口见了刚从外面回来的公主,只见昭阳坐在一没有幔帐的轿子上,四周清凉,两个挑夫前后挑着,旁边雁儿忙用蒲扇向她扇风,她扶着一处额,神情略不悦。
轿子到了严府,被下人拦下来,说严府规矩轿子只能走侧门,不能从正门进去。昭阳当即发火道:我堂堂一公主,怎么不能从严家的正门进了
催促着轿夫便要进来,下人左右为难,严九钦上前遣开了想阻拦却不知如何办的下人,言道,让公主从正门进,你们都散开。
于是轿夫便抬着公主进来,雁儿一边在轿子旁急忙走着,忧心地问着她,公主你可好些了吗
昭阳蹙着眉头,面上略有苍白之意,没有回答她。
严九钦听了,问道雁儿。公主怎么了
我们刚在城中的河边嬉戏,公主去捞水里的花灯,没想到一下子崴了脚。现在正肿痛着。雁儿回答道,还紧张地看去公主的脸上,只见昭阳闭着眼,难掩疼痛之色。
到了宅院的时候,轿夫便停下轿子,雁儿本想唤来几个丫鬟扶公主进去,毕竟公主千金之体,实在不能与这些男轿夫们有身体接触。
严九钦刚一路跟他们过来,便说,我来罢。于是从轿子上抱起了昭阳,昭阳没想到被人抱起来,睁开眼,只见是严九钦那张犹如花中水灯的脸。
你抱我作甚昭阳不满他将自己抱了起来。
公主脚崴了,不方便走路,我将公主抱到房间的榻上就离去。严九钦温顺地道,昭阳身上的香露随着走动,而散发的犹如月季的沁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