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语气是开玩笑,但话音很明白。不管时辰今天拉着他喝酒是想干嘛,钱上将绝无可能和时辰站在一边。之前保守派内讧,那是保守派的基本盘在,钱上将借机闹一闹,想让第一军团主导保守派。但现在眼看路家要垮,他反而要跟着一条心了不然,保守派整个摊子都被掀了,你争个摊主,有什么意义呢
时辰其实早就猜到了他的打算,也没准备红口白牙就说动这位。
他见状一笑,没急着谈事,伸手给钱上将满上,自己拿着酒杯碰了碰:知道,知道。钱哥对保守派这份心,再明白不过。我啊,是很羡慕路上将有您这位朋友的。我年纪轻,不经事,有时候就盼着我们第七军也有您这么位厚道的朋友。
把钱上将给捧得高高的,示好的意味也挺重。
钱上将不明白他闹哪出,跟着喝酒,脑子里却全是警惕。
这小子叫他钱哥,可论年纪,自己儿子都比他大。年轻人往往不够老辣,他昏迷之前确实如此,是个直肠子,打仗指挥是一把好手,但是政-治上就差了几分火候。要不是他给他第七军的兵争取权利总是不管不顾、擅长一力降十会地破局,别人又确实顾忌他是个狼崽子,你算计他的人,他真有可能咬着你不放,还指不定第七军会被怎么谋算呢。
可这昏了一场醒过来,处事就跟开窍了似的,虽然还有点天马行空的意思,可做事稳起来了,也更像是一个隐在幕后的猎手,而非扑上去直接撕咬的猛兽。简而言之,就是变得更为危险了。
他没说话,时辰就说了下去:想必钱哥也知道,人身上要是烂了,其实最好的办法是彻底剜了腐肉再让它长好,疼是疼了,但比沤着盖着让它害了整个机体要强不是这是拿腐肉比路家,拿人体比保守派呢。
就怕这腐肉,待自称是医生的人真帮着剜了,又原形毕露掏出刀要杀你。到时候你失血过多、身体虚弱,就不得不任人宰割了。钱上将哼了一声。
时辰笑了笑:这当然也有可能。不过做医生的,为了取信患者,总是要先帮着把患者身体机能调节康健了,证明自己确实是医生,才好帮忙剜腐肉。
嗯这是什么意思
钱上将警惕地看着时辰。
就见这年轻人脸上挂着诚恳的笑容:钱哥,说一千道一万,您和路建山主张一致的,也就是想收缩放在边境的军力、迁移边境星的居民。这迁移之事姑且不说,就说这收缩兵力,也不是不可以谈。
钱上将匪夷所思地看着时辰。
这小子说什么还是他幻听了
这人不是从来最坚决主张不能退后、死守联邦领土、不让星空荒兽掠夺联邦资源分毫的吗
他这是疯了
到底都是联邦的兵,说是有派别之分,还不都是弟兄谁不是为了联邦好只是理念有些不同罢了。时辰好像没看见他诡异的表情似的,掏心掏肺一般在那儿说呢,老哥在路建山这事儿上何必那么执着呢给联邦剜了一块腐肉,咱们别的地方焕发新的生机,哪里不合算了
钱上将深吸了一口气,紧紧盯着他:路建山的事情,我可以放着不管,你们自己看着办。但是收缩兵力,你得给个准话。怎么办什么时候办咱们不兴空头支票的。
这钱哥放心,我什么时候骗过您当然了,第七军一贯是主张进攻的,这收缩边境防御线的事情,我们不会提,如果有人提了,我们也不大可能主动照办。
那老弟这是耍我
钱哥别心急。您听我说如今联邦边境,被星空荒兽袭击最多的东南一带,就在我第七军的驻守防御范围内。军部的会议怎么争,我们自然是不可能让防线退后一寸的。但是第七军不可以改防线,却不代表别的军队不可以。时辰用手指沾了酒,在桌子上草草勾勒出清晖联邦的星图,在自家第七军驻守的位置上着重点了点。
说来,自十年前RF27战役以来那时候我还只是个少将,第七军就驻扎在东南边境星区域,如今,依旧如此。这换防的事情,好像也该提上日程了吧至于换了之后,驻守的军队自然可以按照他们的意愿收缩阵地线。
年轻人笑得一脸诚恳,而钱上将握着酒杯的手却猛地一颤。
老弟这算盘打得真精,你第七军到了保全了骁勇善战之名,倒让我保守派的来扛怯战退缩的骂名
钱哥这话是怎么说的这收缩防线,一贯是贵派的主张,让您的人来实行,不是刚好您平日总说收缩防线可以给联邦节省开支,又能推动国家由穷兵黩武向加快经济发展转移,节省的军费开支可以投入到医疗教育领域这重重好处,不是您自己说的难道不是真的不成真做成了,老百姓只有感激的份,保守派眼看获得的民众支持就更高,老弟我想想可都跟着羡慕。
钱上将心说理是这个理,话也是好话,但怎么就觉得哪里怪怪的呢
他眯着眼睛:老弟这话好听,让我保守派真这么做,可未必是好事。
钱哥还是顾虑太多。不过这也不是没有解决的办法。时辰诚恳道,这换防的提案是钱哥您的功劳,收缩防线压缩经费也是您的政绩,但却没说要您的第一军来替我第七军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