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锡微微侧首看着静静躺在船舱中的长剑,乌黑鎏金的剑鞘,剑身轻盈雪白,极为美丽。那把长剑出鞘的模样很漂亮,藏在剑鞘里的时候朴实无华,一拔出来便流泻出万丈华光,夺彩炫目。一如师兄,虽籍籍无名,但有一日出江湖,便是游龙雏凤鸣而天下惊。
昆仑曾经是天下武学魁首,因其神秘而能容纳四海百川的武路和内功心法闻名。但昆仑山门弟子心性多是淡泊缥缈、不争名利,好似个仙山门派。
武林中各大门派在后面的发展中摒弃追求武学至高境界转而追名逐利,久而久之,不爱追名逐利的昆仑山门知名度下降,不复从前被追捧的地位。至今,除了有些神秘,其赫赫威名已无人知。
谢锡扬名天下靠的是自创的逍遥剑法,几乎未在外面用过昆仑剑法。故此,昆仑剑法藏锋至今,天下无人识。
昆仑五脉中以玉虚一脉剑法最强,曾有传言,昆仑开山祖师爷自创剑法最后以武证道,一剑碎虚空,升仙入道。不过这仅是传说,真假虽不可考,但也足以说明玉虚一脉剑法的厉害。昆仑山门以心性淡泊闻名,其镇派至宝的归宗剑法却凌厉霸道,练至最高一层便如万剑归宗,一剑可幻化出万把剑。一剑屠城,可当百万雄师,乃是至尊霸道之剑法。
谢锡学了那剑法就知道自己一辈子也练不成,他对剑道根本不痴迷,做不到一心一意。相反,裴回能够做到,他是一眼就能望到边的纯粹心思,不会三心二意。如果选中了一条路就一定会至死不渝的走下去。
翠黄色的鱼竿因速度过快而闪成虚影,快准狠地击中目标,刺客如下汤的饺子般纷纷掉落水中哀嚎。那鱼竿虽不致命,但打在身上的力度如千斤重,有些连肋骨都断了,偷袭的刺客浸在水中好半晌也爬不起来。
谢锡眼角余光瞥见耳后一道寒光刺过来,动作不慌不忙,随手拾起放于船头边上装鱼饵的瓷碗朝后头投掷过去。那刺客正正被砸中头,鲜血淋漓,更为可怕的是整碗的鱼饵盖到脸上,不断蠕动着,吓得刺客慌乱尖叫,一不小心反倒砍中同伴。
裴回旋身一横杆击飞刺客,落到船头上抽空瞥了眼谢锡,见他面色惨白、额冒冷汗,脖子上还有爬上来的红线。心知他这是蛊毒发作,不由斥责道:你不要妄动真气,这群尾巴交给我解决。
谢锡便不胜柔弱的靠在船舷上,虚弱笑道:师兄放心,我有分寸。
最后一个刺客哀嚎着落入水中,裴回一个帅气回身落在船板上,顺势挽了个剑花,翠黄色鱼竿横在身后。长身鹤立,身姿挺拔,眉目疏朗,垂眸睥睨,傲然之气隐现。
裴回侧耳倾听芦苇丛中的动静,霞光落在他的侧脸上,让人瞧见不由倒吸口凉气。盖因青年皎皎如玉,肃肃如松下风。
藏在芦苇丛中的其他人得到他们想要的消息后便纷纷离开。只要确定谢锡伤重,甭管是剧毒还是毒蛊,只要确定危及性命就能回去复命。这些没有轻举妄动的人马还算聪明,也可能是之前吃了大亏,总之现在不会蠢到趁谢锡病着的时候去刺杀他。
谢锡这人看似温朗实则芝麻馅儿,病着也不忘算计其他人。他利用自己重病濒死的消息引来不少势力,来了个瓮中捉鳖。短短四个月以来,逍遥府势力不声不响的扩张到令人惊恐畏惧的地步。
江南宋家庄被灭门,宋采兰在风雨楼放出来的消息一经传遍江湖,所有武林势力都在观望谢锡的动作。这群老狐狸心里都清楚江南宋家庄就是个烂摊子,明晃晃的陷阱,要是谢锡参一脚进去,以他重病濒死的现状恐怕是个死局。
但谢锡真正参一脚进去,他们在佩服的同时又暗中堤防、猜忌,要是真重病濒死还能下江南
如果真的重病濒死,那就一定要趁此机会再踩上一脚,彻底把谢锡坑死在江南。毕竟逍遥府那么大的势力实在惹人眼红。
因此,这一路后头跟了不少尾巴。每个势力都想试探,却也没有一个敢上前,他们不约而同希望出现个傻逼冲头阵。瞌睡碰巧遇上送枕头的,还真有傻逼冲头阵,虽然被秒杀。至少其他人掌握部分情况,不至于太被动。
他们见识裴回的剑法,再也不敢轻举妄动。
果然,谢锡就是贼,身边跟着个籍籍无名的生面孔竟然也是个武功高强的剑客。
得到消息的各大势力感叹的同时不由嫉恨,怎么他们就笼络不到这样能为自己卖命的人才
当今世道,武林和官府勾结,共有逐鹿天下的野心。此时,身为天下第一的谢锡无论哪一方面都足以成为揭竿而起的枭雄。一呼百应,那是真正众望所归、万众瞩目的帝王。如果谢锡也有问鼎天下的野心,那其他人就甭玩儿了,基本就是个陪跑的命。
如此,便是各方势力都想弄死谢锡的原因。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何况谢锡耀眼得让人恐惧。
而这些收到消息的势力在同一天全都收到来自逍遥府的白条警告,同一时间,门下分舵遭遇有目的性报复。各大势力焦头烂额,对逍遥府和谢锡是恨得牙痒痒,却不得不召回跟踪的探子。有些势力门派不信邪,第二天就收到另一个分舵被拆毁的消息。
谢锡拉起绳子,绳子底下捆着在江水中泡了一天一夜的酒坛。劈开盖子,酒香四溢。裴回立刻扔掉鱼竿,端了两个小碗默默推到谢锡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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