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相遇时,是在三天后的深夜。
谢其烽喝得烂醉如泥,在院子里撒酒疯,佣人都不敢靠近。他还差点强迫裴回,被拦了下来。勇叔找上谢锡,谢锡过去,冷冷地扫了眼瘫倒在地上含糊不清呢语的谢其烽,看向紧紧抱着胳膊的裴回。
裴回背对着他,穿了件长衬衫,到大腿处,上头两颗扣子没扣,露出锁骨和肩膀。头发有些凌乱,脸颊一边是红的,神情却很冷静。应该说是过于冷静,凛冽明锐的气势,让他现在整个人如同一柄出鞘的剑,锋芒毕露,耀眼动人。
他差点被醉酒的谢其烽强迫,反抗不成被打,周围的佣人只是看笑话,甚至是用轻视的眼神、轻蔑侮辱的语言对待他。他却挺直背部,冷漠而坚强的面对,比柔弱可怜的祈求要更令人心折不已。
谢其烽头发和脸都是湿漉漉的,缩在地毯上冷得瑟瑟发抖,即便如此也没醒,显然醉得够呛。
谢锡冷声问:谁泼的
没人回答,半晌,清冷的声音应道:我。
谢锡循声而去,裴回侧首对上他的眼睛,重复了一遍:我泼的。
空气仿佛在此刻胶着、冻结,所有人都以为谢锡会动怒,没料到他仅是笑了声:茶水泼不醒装醉的人。然后命令两个人架起谢其烽:扔进泳池里,他敢上岸就踢回去,直到酒醒了。
侧院的佣人不敢动,主院的佣人倒是敢,主动出来,其中一人还是小广。小广想替裴回出气,于是跟另一人架起谢其烽朝泳池走去,谢锡转身走了几步,回身对裴回说道:跟上。
谢锡:扔下去。
小广和另一人把谢其烽扔了下去,谢其烽呛到水,又感到刺骨的冷,于是挣扎着朝岸边过来。然而谢锡吩咐过:他上来,就踢回去。
于是,谢其烽被一遍又一遍的踢回去,无论他想从哪个方向上来,都会被准确无误的踢回去。
裴回站在谢锡身旁,苍白着脸色看这荒诞的一幕。
谢锡微笑:不求情吗
裴回有点毛骨悚然,此时,他竟有些怕谢锡。稍稍向后退了一步,看了眼狼狈的谢其烽,摇摇头低语:我求情也没用。
真有自知之明,怪不得他会喜欢。谢锡这般漫不经心的想着,然后听到谢其烽在求饶。他没有表示,于是岸上听令的人也就没有停。直到谢其烽喊出:我酒醒了!我真的醒了,爸!
谢锡这才让人停下来,垂眸居高临下的睥睨着岸边的谢其烽,慢条斯理说道:我教过你在外头受气就回来对其他人借酒撒疯这么懦弱的行为,亏你干得出来。
谢其烽面色惨白,低垂着头,谁都不敢看:我错了,爸。
谢锡:滚出谢宅,半年内不准回来。
谢其烽:我知道了,爸。
谢锡转身就走,裴回目送他,直到他背影消失才收回目光。谢其烽对他道歉:裴回,对不起。我
裴回:我明天就走。
谢其烽猛地抬头看他,裴回的眼睛干净得仿佛一眼就能望到底。太过干净,显得冷漠无情。哪怕他刚才做了那么过分的事情,他也能无动于衷。
不,不算无动于衷。将近一年培养起来的情分在此刻,散得干干净净。
谢其烽颓然在原地,捂着脸,既愧疚又难受,到底也没说什么。他以为裴回很好哄,还能哄回来,因为他是脾气那么好,又那么温柔的人,心软得厉害。
他是发现乔宣跟死敌顾书出轨,一时难受跑去喝酒,回来见到裴回就撒酒疯。此刻清醒了也没想过弥补,总以为裴回会原谅他,于是起身毫不犹豫离开谢宅去找乔宣。
谢其烽不知道裴回此人,心软,也心硬。入眼的,百般迁就,温柔以待。不再入眼了,就是路边野草,管他生死也冷眼旁观。
裴回回到侧院,却被通知搬到主院去住。他好奇便问出来,那人说道:先生吩咐的,我们听令行事。
裴回沉默片刻,便跟着去了。
主院一切都已舒适为主,即便是卧室也点着助眠的檀香,裴回一夜无梦,不受谢其烽困扰。
反观谢锡,却困囿在梦中,沉沦深陷,心中恶欲被勾引出来,迫不及待的放肆、破坏。
梦里是穿着白衬衣的裴回,领子上的两颗扣子没有扣,露出锁骨和肩膀,表情是那样锋利、刺骨,后背挺直如折不断的长剑。谢锡在梦里被深深的刺激到,他想要折断这柄剑,想要撕开那锋利、刺骨的表面,露出里头的归顺、依赖、信任和爱慕。
他的占有欲比之谢其烽要更甚,不仅仅要独占裴回,还要他全身心的爱慕和信赖。
他在梦里对裴回为所欲为,打破了裴回坚固、锋利的表面,让他求饶、哭泣。那样明锐的眉眼软成一池春水,任是谁见了,都愿意死在他身上。
谢锡醒过来,接受了这份恶欲。
他这人顺风顺水惯了,一出生就站在万千人之上,真正的天之骄子。娘胎里带出的病根只能让他比常人更容易生病,可是万贯家财足以替他寻来最优秀的医生和最昂贵的药材,让他活得比常人要久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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