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丰年猛地睁开眼。他看着唐绵绵苍白的脸,慢慢地皱起眉。
他虽然性情冷淡,但这么多年历练下来并不是不懂情爱,唐绵绵一心跟着他是为了什么他也并不是一无所觉,只不过现在大仇未报,他也是必死之人,又何必连累别人,这份感情他不想接,也不能接罢了。
萧丰年闭了一下眼,再睁开时已是毫无波动,他轻轻地在唐绵绵的手臂的穴位上一点,唐绵绵的手臂自然地垂落。
萧丰年给她盖上长衫,拿起无煞走向屋外。
这处小木屋是他从小长大的地方,小时候母亲就带着他生活在这个大山里,母亲平时做些针线活与山外的人交易,日子倒也过得平安喜乐。
直到有一天,流云宗到这里收外室弟子,他在街上和母亲走散一不小心撞到了领事身上,他天资出众,领事认为他自己捡到了个宝,无论如何要带他回去。他母亲拗不过,只提出一个条件,她也要去流云宗。
本来凡人修仙就要斩断尘缘,但是看在萧丰年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奇才份上,流云宗开了这个先例。
萧丰年走到木屋正前方的湖边,他双膝跪地,用手挖出一个坑。
如果如果当初他没有乱跑,如果他当初不选择进入流云宗,会不会这一切都不会发生
他的眼眶通红,从怀里掏出一根簪子轻轻地放在坑里。他记得当时情况太过混乱,推开母亲的房门时,就发现她双颊凹陷躺在床上已经没了呼吸,萧丰年一时难以接受,踉跄地去找师傅,没想到师傅坐在地上也毫无呼吸。
他悲伤难抑,当场口吐鲜血,还没等他去要个说法就看到清雷带着人闯进来,一口咬定他是魔门中人,欺师灭祖,杀死亲娘,势要把他斩杀当下,清理门户。
清雷来得太快太凶猛,连个解释都不愿意听。
如果师傅和母亲没有死的不明不白的话,无论他们有多过分,萧丰年是不会反抗的,正是因为大仇未报,他不能死,于是反抗之中只带走了娘亲的发簪,连给她收尸都来不及。
萧丰年把土埋上,反手一挥,岸边的柳树被他拦腰截断,一块木板破木而出,他用真气写下几个大字:萧丰年之母兰素云之墓
萧丰年摸着墓碑上的字,道:娘,我带您回来了,我知道你一直想念这里,您放心,待我处理好这些事,我就把您的尸他的喉结一动,勉强对着墓碑一笑:我就把你您全部带回来。
说完,他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响头,头挨到污泥上却没有起身,久久不动。
半晌,他抬起头,嘴角挂着一点血迹。
突然,远处的木屋传来一声痛吟,萧丰年脸色一变,几个纵身飞了回去。
床上,唐绵绵蜷缩着身体死死地按着肚子,脸上全都是冷汗。
萧丰年眉头一皱,他拉起唐绵绵猛地向她的后背输送真气。唐绵绵呛咳出声,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没用的,万凤兰不知道给我吃了什么东西。她按着肚子道:我肚子痛。
萧丰年脸色一变,他想到什么一样摸了摸唐绵绵的脉,沉声道:她给你吃的是魔门的蛊虫,七日为限,七日一到,蛊虫就会爬到你的心脏处,咬断你的心脉。
说完,他皱着眉问:已经有几天了
唐绵绵却没有回答他,她早就被蛊虫两个字吸引了注意力,她猛地瘫软了下去:虫我吃了一条虫
她吓得马上把手从肚皮上拿开,疼得全身发抖还要看向萧丰年:怎么把它拿出来要剖开肚子吗
她抬眼看他,眼尾发红,不住地打着哭嗝。即使在这种时候,萧丰年沉甸甸的心也忍不住一飘,他道:放心吧,我不会刨开你的肚子。
唐绵绵没了力气,她喘了一口气道:那明天就是最后一天了,我要是死了你能帮我找个地方埋了吗真是对不起这个时候还要麻烦你
萧丰年轻声说:你不会死的。说完,他给她喂了一粒丹药:这个可以止痛。
唐绵绵被萧丰年喂着喝了一口水,她低下头小心地碰了碰肚皮,立马觉得肚子不痛了。
萧丰年把她按下,又把长衫拉到她的脖颈处:吃了药之后就好好休息,你会没事的。
唐绵绵没闭眼紧紧地盯着萧丰年的脸,似乎在打量着什么一样。
萧丰年不明所以地看着她。
唐绵绵的眼珠一动:你对我真好。又是喂药又是照顾,今天的态度和第一天相比简直是天差地别。她信了别人说的萧丰年是温润如玉的君子,他要是冷淡起来谁都不理,要是对一个人好的时候谁都受不住。
萧丰年失笑,他道:你是师妹,我是师兄,我照顾你是应该的。
唐绵绵背过身去,她才不想当师妹呢,她想当师嫂,哼。
萧丰年此次回来,不仅是为了找到无根之花,更是为了找到一些他身世的线索。然而这木屋破败已久,连窗户都是一碰就碎,萧丰年在屋里搜寻无果,最后在房后的古树下挖出一个铁盒子。
那铁盒子很是粗糙,表面已经生锈,萧丰年却像是捧着珍宝一般无比珍重,他深吸一口气轻轻地打开盒子。
里面没有什么特别的,只有一块发黄的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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