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空持佛礼,面上依旧波澜不惊。
乌篷船在漂了一程后,便靠岸停了下来。
明月下了船, 也走在繁闹的街道中,却是与流动的人群背道而驰, 周围声音越来越少,渐渐静谧了下来,不知何时手中还多了一盏莲花灯。
身后的步履也依旧是不慌不乱, 一步一伐皆是稳重。
她回头望着了空,温柔一笑,眼眸中透着幽宁的光思,和尚, 你为什么要跟着我
年轻俊秀的和尚微微摇了摇头,乍看上去仿佛清润柔和,更令人动容的是他身上仿佛有某种难以言喻的魅力,能让人信服。
明月忽然一笑,粲然而生辉,声音更是动人,我身上没有邪帝舍利。
了空会跟上她,应是为了她身上沾染的邪帝舍利的气息。
似乎对受戒的僧人尚存着些许好感,她温柔善意地提醒了一句,所以你跟着我,也没用。
了空静静凝视着她,眸子闪过温厚又湛然的光芒。
两人对视着,像是在坚持着什么,
最后明月抵不过修行多年的僧人,叹了口气,似是对他无可奈何,若是你想跟着我去找鲁妙子,也随你罢。
说完她就真当作没有了空这个人似的,转身继续往前走去。
了空一顿,面色清冷又柔和,也跟着走,隔着不近不远的距离,既不冒犯也不疏离。
在夜色掩映下,明月往城外走去,了空也跟着出了城,一少女,一僧人,却是异样的和谐。
夜色渐深,一阵凉风吹来,斗笠的轻纱蒙上了眼睛,明月手中烛火明灭的灯笼失手一掉,又被凉风吹卷起,
我的灯清柔的声音里透着惊慌。
了空飞袖一扬,灯笼落到了他的手中。
晕黄色的灯光映照着黄衣僧人那对深邃难测的眼睛,使人一见难忘。
掀起斗笠云纱的明月,回头望见这双不知深浅又宁静明亮的眼眸时,也怔住了。
恍惚间回过神来,明月温柔的笑容中透着烂漫的气息,多谢和尚你啦。
她走过去,从了空手中接过挑着灯笼的竹柄,似乎又对这年轻和尚好感又多了一分,还为自己的行为解释道,
若没有灯,我怕夜里瞧不见路。
我也不是常常夜里走路的,只是今天贪念了小城里的花灯会,又赶着去那个地方,这才走的夜路。
或许是越看他,越觉得顺眼,明月也不像初始时那般疏离,与他隔得远远的,而是并肩和他走了起来。
我知道你是哪的和尚。
她的笑靥中又透着叹息道,天下的和尚千千万万,你却是净念禅院的和尚。
与慈航静斋齐名的白道支柱,净念禅院。
了空似是不明白她为何叹息,超脱俊逸的目光,载着缓缓的包容,如星河流逝般。
叹息过后,明月忽又笑了起来,我也听说过净念禅院有一门功夫,名为闭口禅。
她眉眼中透着笑意,夺目又生辉地望着他,你练的就是闭口禅。
了空微微颔首,唇角也柔和地弯起。
你无法告知我你的名字,但我却愿意说我的。她眼眨也不眨地凝视着了空,我叫明月。
不知是什么撩动了心湖。
了空第一次忘了悠然自得的本态,低头微微怔住了。
她仿佛看破了一切般,不过,我还是劝你一句,跟着我是找不到邪帝舍利的。
明月露出了一个感伤的微笑,不知是想起了鲁妙子,还是某个人,也许是我不会武功,所以也不能理解你们为什么非要找到它。
你们有你们的理由,鲁妙子也不得不保护它的理由。
她的神态中透着纯真的温柔,让人感觉不到任何的悲伤憾恨,无可比拟的美丽仿佛在此刻也成了衬托。
我要往南山去,听镇上的人说那里的日出很美。明月不自觉地露出微笑来,让人见了也心生愉悦。还有两个时辰就到了。
她望向了空,你难道也要去
了空微微一愣,明月身上沾染的邪帝舍利气息不假,但她说的话却也不是假的。深夜山间,她毫无武功,独自上路,总归是不大安全的。
不过瞬息间,了空已微微点了头。
明月竟也露出了几分欢喜,令本就绝美的面容更显光彩。
那也好,我不会太孤单。
两个时辰是依明月的步履来算的,她不会武功,走的不过似常人的速度,若是让了空带她上山,半盏茶的工夫便能到。
但她却未提过,了空也不会说,只是会慢下步伐,依旧不紧不慢的跟着明月,足下的印记仿佛在修行,踏足尘世。
明月怎会察觉不到,不显羞涩又纯然笑道,你是个好和尚。
我也见过净念禅院的和尚,就在扬州。明月眉头轻蹙,似乎想起了不大愉快的事情,但又笑了起来,不过,比起他们,你更像个和尚。
了空的眸子深幽、沉静,像一泓潭,静静聆听着。
山路崎岖,白衣少女走的有些艰难,当不小心踩到碎石和凹凸不平的树根时,身后就会有一股柔和的力量扶着她,她回头望向了空,一双清澈含笑的眼眸里,还有着仿佛许久未升起过的安心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