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离开之前,他去了金风细雨楼做客,苏梦枕请他喝了一翁烈酒,烈酒浇心,却也足够灼热。
我竟没想到金风细雨楼也有这般够劲的酒。
怎一个酣畅了得!苏梦枕却没喝,他这人任性归任性,却总能寻摸到任性的底线在哪里,他还想活,自然还是比较珍惜小命的:这酒,是我祖父
噗你说这是
东坡先生的酒啊
赫连春水觉得自己的酒碗有点端不住了,这独食吃的:这么贵重的酒,苏梦枕你脑子没进水吧
不会晃了晃,能听到酒水声了吧
苏梦枕一巴掌拍在人小侯爷头上:此酒,祝你旗开得胜!
苏楼主的消息,果然灵通!赫连春水一笑,怎么羡慕我能去边关挂帅出征
难得地调侃,苏梦枕却沉默地点了点头,他何尝不想!他日日夜夜都在想,可他身体不好,若他领兵打仗,不过是拖累兄弟们罢了。
赫连春水立刻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他这人情商还是很高的,立刻就说道:你羡慕我什么被我爹吊着打吗
小侯爷你被你爹吊着打,不是菜场门口卖菜的大爷都知道的事情吗
又是喝酒喝酒,谭昭来的时候,赫连春水已经半醉半醒地被杨无邪扛走了。
雪夜微醺,总是宜人的。
官家今日,可是来寒舍赏雪喝酒的
苏梦枕的脸色看着红润异常,他今日已饮了不少酒,虽不是边关烈酒,但也已有些微醺了,说话也难得轻松了许多。
谭昭一身寒意,瞬间就被室内的和暖侵袭,眼睛不由地一眯:如果朕说不是呢
那今日草民就能省下一笔酒钱了。苏梦枕的声音,难得带着点微微的俏皮。
谭昭觉得这笔买卖有点不合算,他是来吃大户的:那还是不好吧,朕只是稍微客气客气而已,再说今日
苏梦枕给出一个适当期待的表情。
今日,朕是来送一味良药的。
苏梦枕一楞,这良药是字面意义上的意思吗
谭昭似乎看透了对方的心声,直接点了点头,此时他已经坐了下来,自顾自给自己倒了杯酒,他这人不爱喝烈酒,就喜欢喝那种绵软入里的酒,轻呷了一口,整个人都舒缓了起来,这才开口:苏楼主果然是个沉得住气的人。
皇上过誉了。
谭昭对延年益寿还是很有经验的,苏梦枕的身体很差,但对方毕竟是原装的,原装的要坚持下超长待机,总比他这种外来户简单许多:你的毒,解了吗
苦水铺一战,虽说金风细雨楼全胜,但于苏梦枕而言,可以说是伤敌三千,自损两腿的,他的腿被人暗算中了阴毒,这毒一入身体变如同跗骨之蛆一般,折磨得他生不如死,如今已是连站都快站不起来了。
这事,他没告诉春水。小侯爷马上就要领兵打仗了,实在没必要替他担心。
不过在明白人面前,苏梦枕没有什么隐瞒的意思,他痛快地摇了摇头:没有,陛下可能不知道,像我这样的人,只要多活一日,便都是赚了。
谭昭觉得关于这点,这世上应该没有人比他更了解:那巧了,朕刚好也明白。
您明白
谭昭适时递出手腕,因常年不见阳光,他的手腕白得吓人,上面血管异常明显,这显然并不是一个健康人该有的样子,苏梦枕在对方示意下将自己的三指轻轻搭在上面,这脉象
陛下您告诉草民这个,真的没有问题吗万一他散播出去怎么办!
朕赌你不会。
苏梦枕笑了,他笑起来有种格外爽朗的味道,像是清风穿过树梢的那种快意,倘若他生如常人,又生得和平年代,应会长成江湖最逍遥的侠客吧:陛下说话,着实令人心生喜悦。
多谢夸奖。
和聪明人说话就很有意思,谭昭忍不住轻轻笑了起来,他生得好,笑起来也格外好看,杨无邪送下酒菜进来,就看到自家楼主和官家两人笑得像两个傻子
妈耶,楼主你醒醒!
好在听到有人进来,两只傻子微微收敛了笑容,等杨无邪离开,谭昭肃了肃容,从怀里掏出两个小玉瓶,其中一个苏梦枕很熟悉,某个空了的药瓶还在他柜子里放着,而另一个看着还要小上一些,瓶身还有些莫名的花纹,看着精巧异常。
他心头滚跳一阵,直听得人说着:喏,良药一副,送你。
这
可能服药时有些疼,但朕想以苏楼主的毅力,该是不会在意的。
苏梦枕确实不会在意身体的疼痛,但卧槽这特么也太疼了!他甚至无法用内力去压抑这股疼痛,甚至这股疼痛从腿部一路蔓延至身体全身,这种满身狼狈的感觉他已经许久都没有过了,苏梦枕几乎是用出了全身的力气去抵抗这股疼痛。
他努力不让自己发出呼痛声,因为他明白他一日是金风细雨楼的楼主,便没有这种任性的权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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