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姐安静的垂下眼,盯着桌面发了会儿呆,赵医生你是个好人。
方灼猝不及防又被发了一张好人卡。
陈姐看着杯子里的晃动的水,突然笑了,赵医生,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方灼说:你问。
如果一个人,做了很多好事,突然有一天他做了一件坏事,那这个人究竟是好人,还是坏人
无解题。
方灼撑着下巴,右手在桌上点了点,这得看他做的什么坏事。
陈姐怔忪片刻,站起来,瞧我问的都是什么问题,赵医生我先出去了,刚刚跟你说的事,你别说出去。
方灼点了下头,放心吧。
陈姐一走,陆减就凑到办公桌前。
除了你,他们都不相信我。陆减的唇角缓慢上扬,越翘越高,配着那双漆黑深邃的眼睛,有些诡异。
赵医生,我有点喜欢你了。
方灼一脸淡定,先表白再说喜欢,顺序反了啊小弟弟。
他抬脚将桌子对面的椅子往外踢了一点,坐下说。你立在哪儿那么高一坨,哥哥我很没安全感。
陆减没坐,而是绕过办公桌,抬起一只手捧着方灼的脸,你刚刚说了让我开心的话,我必须奖励你。
方灼深吸口气,不用的,真的。
如果你非要礼尚往来,不如讲个笑话给我听。
陆减说:不会。
他迅速俯下身,含住方灼的嘴唇,贪婪地掠夺着里面的氧气。
方灼死死抓着桌沿,激动之下打翻了水杯,水顺着桌面全流到了他的衣服上。
陆减意犹未尽的舔了下嘴唇,赵医生觉得舒服吗
方灼面色通红,舒服个屁,还以为要窒息了,谁教你的。
陆减反问,需要系统学习那赵医生教我吧。
方灼急忙摆手,不需要。
陆减似是失望的垂下眼,一动不动。
一见他这样,方灼的心就酸不拉叽的,他告诉自己,在孩子的教育问题上,绝对不能心软,亲了就亲了,至少更进一步的事情不能再继续。
陆减。方灼非常郑重,亲嘴、拉手已经最亲密的举动了,你懂这个最的意思吧
陆减看着他默不作声。
方灼又喊了一声,陆减终于有了反应,呆板的脸上竟然浮现出一丝嘲讽,不懂。
陆减一只手撑在椅背上,一只手撑着办公桌,身体不断往下压。
他的声音充满了蛊惑,却又带着很强的侵略性,不知道为什么,面对赵医生的时候,我只想更亲密,比如剥开你的外衣,从后面抱住你,然后
方灼下意识往后靠,已经要和椅背融为一体了,就在这时,办公室房门被敲响,方灼眼睛一亮,进来。
陆减顷刻间站直身体,走回属于自己的位置。
那颗骷髅已经与之前大有不同,从方灼的角度看过去,就像是被扒掉皮肤,露出了血淋淋的血肉,视觉效果棒棒的。
尤其是想到那颗头还跟他一模一样,方灼打了个哆嗦,急忙收回视线,落向来人。
竟然是陆减的保镖。
他站起来问,有事
保镖说:陆先生想见少爷,现在就在病房里。
方灼看了陆减一眼,青年白皙的手指,正将一块红肉黏在头盖骨上。
保镖吓得眼神都直了,方灼只好出声提醒,陆减。
陆减这才放下东西,站起来。
走到门口时,他又倒回来,抓方灼他的手腕,把人一起带了出去。
方灼没有跟着一起进病房,他站在走廊里,望着窗外的绿荫。
陆平峰气色远不如之前,虽然仪容仪表依旧讲究,眼睛里的血丝是无法掩盖的。
看到陆减的时候,颓然的眼神变得激动。
自从上次陆减回过家以后,他的精神状况也一天不如一天,每天醒来,他都在想着同一件事情
我什么时候会死。
这小子就像是在故意报复他,告诉了他死亡结果,却不愿意告诉具体时间,他现在每天都诚惶诚恐,杯弓蛇影,甚至连门都不敢出。
唯恐死亡突然降临。
其实最初听见关于自己的噩耗,是在十年前。
那天是陆减十岁的生日,陆妈妈跳楼自杀了。
那个优雅漂亮的女人,不知道用什么方法,爬上了别墅的屋顶。她安静的坐在房顶,两条腿悠闲地晃动,仰起脸,享受着春日的暖风和阳光。
随后,她突然站起来,纵身跳了下去。
当时的陆减正好经过,崩裂的脑浆和鲜血,渐得他满脸都是。他怔怔的站在原地,没有任何反应,过了会儿,他走过去,轻轻推了下陆妈妈。
当时那种情景,所有人都吓傻,忘了反应。
等陆平峰回过神打电话叫救护车的死时候,人早就没气了。
他记得很清楚,当时他拿了块白布,准备先去把人盖起来。
就在他经过陆减的时候,那孩子突然拽住他。
陆平峰至今还记得陆减当时的语气,他说,善恶终有报,你不会活太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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