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她愿意。
这爱抢答的姑娘,脑子比他还热,勇往直前,浑身是胆。
指令没听完,她就扛着枪向前冲锋,连一点基本的自我保护意识都没有。
程策不禁忧心如焚。
千挑万选的内人,居然和四舅是同款的。
她会不会被卖了,还给歹徒端茶送水上点心。
他不安地盯着大树发功,劝她暂且稳住,先别急着下决心。
像这种开弓没有回头箭的大事,务必慎重地考虑清楚了,再回复。
毕竟男女关系什么的,不比同窗情和社友情,保质期何止是一学期或是一学年。
对他来说,一旦处上对象了,那就是要开花结果,要奔着长长久久去的。
她耳朵一竖,听出了话外之音。
“程策,我想多嘴问一下,那个开花结果 ”
“只是一个比喻。”
程策瞄了她一眼,他心里软得流糖,外头罩着的空壳子,却非常坚硬,依然是一副八百年收不到租的地主爷腔调。
尚云点点头,说原则方面的道理她都懂,长长久久也是她努力的目标。
为了表明立场,她更焦虑地举起手对他保证,自己刚才之所以那么鲁莽,跟气氛与冲动毫无关系。
她这个人的本质并不随便。
“ 好,我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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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其实什么也不知道。
天开了,地裂了,程策头顶噌地轰起一朵蘑菇云。
他顺利抵达精神高潮,身体腾空跃起,一晃神,已经坐在小教堂里暗暗流泪,亲眼目睹捧着养大的闺女,找到了如意郎君。
有惊无险地,爱云和想云长大了。
看上的男人样貌体面,品格高尚,比她们的亲爹更能赚。
他已圆满。
再没有什么遗憾了。
稳住澎湃的心潮之后,程策从裤袋里掏出了扎成小包的手帕,再当着尚云的面拆开它。
里头躺有一枚硕大如鹌鹑蛋的宝石戒子。
年代久远,有些旧,细看成色不像真的。
不过,他家那位压根没有眼力见,她被尺寸震撼了,眼睛瞪得比鸡蛋大。
万万没想到她的男人气质不凡,镇得住场子,他更视金钱为身外之物。
几克拉的宝藏,也能随随便便地往裤兜里一塞。
“这!”
“别怕,是假的。”
“ ”
程策用两根手指捉起戒子,说虽然这东西瞧着不值几文钱,却是当年他那爱玩的爷爷,在古董集市给他奶奶买的。
它是珍贵的定情信物,有一颗永流传的纪念意义。
如今他把它交到她手里,希望她能感受到自己心中那份厚重的情谊。
当然,他决计没有空手套白狼的意图。
将来等他有了能力,必定倾囊而出送她一个真的,闪的,他都查好了,海瑞温斯顿就很适合。
程策的语调听起来不温不火,只问尚云比较喜欢哪种切工,他可以留待参考。
她眼眶潮潮的,表示切工什么的,真不太懂。
他拿主意,他说该怎么切就怎么切。
二代程先生讲起话来,像是在打太极拳,教她听了半天,觉得那意思好像又绕回来了。
尚云在天上飘着,她被他唬得云里雾里,把两只手在裙子上擦干净,接过了定情信物。
原来如此,她没理解错。
将来,他们还有将来。
“我懂了,所以你刚才说的开花结果 ”
程策迭着手帕,声音低低的。
“尚云。”
“嗳。”
“假如你非要这么想,那我也不拦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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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阳升起来时,程策说这个时间,她大概肚子也饿了。
不如他先送她回房休息,然后他去弄点吃的来。
程策见尚云嗯啊着,貌似没有什么大意见,就放心地把她送到了房门口。
他站在后面,看她犹犹豫豫掏出房卡,刷开了门锁。
“在里面等着。”
他摸了一下她的长发,手势像她男人,表情像她主人。
“我马上就回来。”
她没点头,也没吭声。
程策心脏咚哒哒地跳。
亲过嘴以后,他开始贪图安逸,被彻底腐蚀了,竟希望她能再猛扑上来唐突自己。
而他正想得美,袖管突然一沉。
一沉。
再一沉。
走廊里,孩子她娘毅力十足,她别的闲事不做,就一个劲儿地拽他衬衫袖子。
那两只大眼睛忽明忽暗地闪,有光,有委屈,还有一股惹人上脑的,企图逼良为娼的魔性。
尚云小声说她不饿,吃不吃早饭也无所谓。
不如她泡茶给他喝,绿茶红茶白茶样样齐全,夹心小饼干也很好吃。
她问他,想不想进屋来坐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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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他就坡下驴,跟着她进了屋。
关好门后,程策紧急向两旁张望了几眼,发现窗帘合着,床在右边,沙发在左边。
那时尚云忽然回过身来,对着他。
满脑子废料的程策吓了一跳,他下意识地倒退半步,后背猛地撞上了木板。
该来的总算来了。
她要对他下狠手了。
程策很勇敢,像根桩子似的站着。
他一脸视死如归,飞快地回想了一遍自己的装备。
那都是五舅给挑的精品,它们为他保驾护航,专攻良家妇女。
绝对错不了。
然而很快他就意识到,尚云之所以回身,只是为了开灯。
灯。
对,还有灯。
难道她把他请进屋,就是为了摸黑喝茶吗。
程策目光震动,他口干舌燥地问她,是不是嫌屋里太暗了,不方便行动。
其实他这个人视力极佳,现在的光线瞧着刚刚好。
“ 你说得对,不开灯也行。”
尚云楞了一下,这样对他说。
程策激动地不能自已,她摆个小媳妇脸,轻轻吭一声,诚实的他立刻就起反应。
裤子里的枪霎时绷得笔挺,挤到他生不如死。
不过,比起这根家伙带给他的困扰,程策又陷入了更深层的苦痛中。
他后悔地想死,他为什么要说自己眼神好使。
不开灯固然安全,朦朦胧胧的,比较适合他这种没有实战经验的新兵。
可是如果不开灯,黑灯瞎火的,他的胸肌腹肌和弘二头肌,岂不是白练了。
程策胸腔剧烈起伏,在开灯和不开灯之间反复横跳,已经把一脑子的肉色废料从一颗鸡蛋,炼成了养鸡场。
万幸的是,心善的姑娘在此时拖起了他直冒冷汗的手。
她带着他往里走,最终在沙发前站定。
她捏捏他的掌心,抬头问他想喝绿茶还是红茶,她这就去准备。
“ 什么都行。”
程策直勾勾地瞪她,保持立正的姿势。
“你泡什么我都能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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