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蜩在宫中,过得很像现代的寄宿生,脱离了家长管束,意外地收获许多自由。然而,王夫人会定期入宫查问功课。
上苑钓台上,王夫人见女儿携酒高卧,阑干上垂着十余根钓丝,侧首示意一近身随侍的老媪。
那媪对崔蜩道声“得罪”,用小剪刀将垂纶一一剪断。
帮忙看钓竿的小黄门不禁惋惜迷失碧水中的金钩。
“宸妃娘子神女生涯舒惬,把老父心愿都忘怀了吧?”王夫人发作。
崔蜩垂首跽坐,聆听母训,调皮地想,父亲有时一定懊悔自己是男儿身,只得把将崔氏血融入姬氏帝脉的大业托付给女儿。
崔大器身世成谜,又生性暴戾,自幼对养父崔君羡心怀怨怼。入仕之后,却颇得先昭烈皇帝的赏识提携,一路拔擢到尚书仆射之位。君臣二十载,相得甚欢。先帝对他,恩遇有胜于子侄;他对先帝,也萌发了对养父亦未有过的孺慕。
风传崔大器有不臣之心,惟有崔家自己人明白,感念先帝,大器也永远不会做新周的逆臣。
崔蜩的心不在焉,王夫人尽收眼底,叹息:“你但凡有些出息,我们也就不必行非常之举了。”
就在此时,台下柳丛中忽然传来凄厉的女童惨叫声与狂暴的犬吼声。
王夫人母女伏在阑干上朝下望,柳荫浓密,看不到事发处,只见一群群执戟卫士从四方奔过来。
适才在湖上,崔蜩见到星星和月月在柳下玩耍。这两个小女孩对她兴趣浓浓,常在她游乐处出现,对她的一举一动、一器一物皆好奇。
她们一定招惹了她的犬。
崔蜩正要吹哨唤犬,王夫人忽然劈手夺过金哨,抛入台下水中。
崔蜩想起母亲上钓台前曾逗弄雪猊与金猊,心中大起惊疑,“孃孃,你——”
王夫人并不否认,“你看,养你还不如养犬。”
惨叫一直在持续,惊心动魄——
开文之前,想到李寄之死,就觉得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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