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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像有飞机朝这边赶来,引擎的轰鸣声如同他每次在上学路上碰巧遇上航线上的飞机那样清晰,耳边出现了嘈杂的人声,他们聒噪着,叫嚷着,说着他听不清的话语,恍惚间,他好像回到了他的故乡,那个热闹而庞杂的城市,有人,有车,有沿街叫卖的小贩,有高悬楼角的旗幡。
    但他忽然间,又看见了被关在禁|闭室的黑白的人影,从飞机上走下来的白衣实验员,还有那些在冰面上欢快地蹦跳地自制爆竹,一切都是那么鲜活,让他分不清真实与虚幻。
    1551在他脑海里大喊:陶慕嘉!你清醒一点,还有一分没有满!
    吵吵闹闹的声音如潮水般从他耳边褪去,飞机和人声顿时变得十分遥远。
    他忽然感到一股钝痛从腹部开始蔓延,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腹部,那里被一根钢筋穿透,血液浸透了周围的土地,成了黑色的一片。
    陶慕嘉顶着气咳了两声,把自己从钢筋上拔下来,背上压着石板,让他起来的时候把伤口弄得更大些,与开膛破肚无异。
    他看见自己手臂上的黑纹褪去,轻笑了两声,毒素确实有治愈能力,然而失血过多也会让这种能力越来越弱,当黑色退完的时候,就是死期,林歌是这样,他也是这样。
    陶慕嘉吹了两声俏皮的口哨:怕是活不成咯。
    1551:还有心思笑,看来没啥毛病哈。
    刚说完,陶慕嘉就跪在了地上,他眼前忽明忽灭,犹如残灯将尽,游萤将熄,他捂着肚子,把沾着他的血的钢筋攥在手中,匍匐着向前爬去。
    他没有先爬向林歌,而是朝着埃尔的方向爬去。
    埃尔也就剩一口气了,他的防护服被砸得稀烂,腿被石板砸断了,以一种扭曲的姿势耷拉在他的肩膀上,看起来很是恐怖。
    陶慕嘉僵尸一般朝他爬来,他看向陶慕嘉的眼神充满了恐惧,他想逃,却没有任何可以移动的地方。
    陶慕嘉终于爬到了他身边,咳嗽了两声,缓缓说道:我曾经发过一个誓,要让做了恶毒的事的人,亲自感受一下他们自己所做过的事。
    他把钢筋贯穿埃尔的手,然后再猛地抽出来。埃尔凄厉地叫声传遍了整个巢穴,他连忙喊着,我也是被指使的!要做这件事的是他!是他们!
    陶慕嘉没有听他辩解,用钢筋贯穿了另一只手,随后陶慕嘉以一种极为平静的语调说着:我知道,我很清楚,可是我已经没有时间了,你看,我也只能让你感受四分之三的疼痛而已。
    这一次,钢筋贯穿了埃尔的脚背。
    你为你的残忍付出了代价,下辈子找个好地方投胎吧。
    埃尔疼的浑身发抖,无力的啜泣着,陶慕嘉把钢筋插在他脚上也没□□,换了个方向朝巢穴底部爬去。
    蚁后的整个下腹都变成鲜红色了,如此巨大的怪物,也有这样脆弱的致命点。
    林歌还没有死,陶慕嘉越往巢穴底部爬,越能听见那种轻微的呼吸声。
    他爬到一个断层上方,而林歌就在他的底下,他低头看去,长满锯齿的触须直接捅穿了林歌的胸腹。
    林歌的手紧紧地握在上面,哪怕锯齿穿透手掌也没有放开,他像受难的骑士,守护着自己最后的信仰。
    陶慕嘉觉得鼻子有点酸,他轻唤了一声林歌。
    林歌抬头,碎石屑哗啦地落下去。
    陶慕嘉看清了林歌的模样,也看清了林歌眼中的自己。
    现在的他们已经没有了黑色的斑纹,当然,也没有了光滑的皮肤,他们和头发一样是灰白色的,皱皱巴巴的,好像两个七老八十的人。
    这个时候应该有一点问候,或者是战场上的鼓励,然而陶慕嘉想不太出来,他就问道:还没死呢
    林歌扯了扯嘴角:你不也是
    陶慕嘉看着林歌眼里的笑意,突然就笑不出来了,他闭上眼,眼泪把灰冲干净了两条。
    林歌把手从锯齿上扯开,尽力向上伸展,想要触摸他的脸,然而距离实在有些远,他筋疲力尽,碰不到了,他有些无奈的叹气,事情都结束了,还有什么好哭的。
    陶慕嘉抹了一把脸,鼻涕眼泪混着灰把脸上弄得脏兮兮的,他如此狼狈,也如此狼狈的说道:因为你活不了了,你说好的,有可能就一定要活下去。
    希望值+1,目前希望值+100。
    陶慕嘉愣了愣,听见林歌缓缓地说:谢谢你,栾容。
    谢什么
    谢谢你让我知道,这世上,真的有人期盼我活下去,不是作为工具,而是作为自己。
    这种事,明明不止我一个人。
    可是陪我到死的,只有你一个人,你是这世上唯一一个和我还有关联的人,是这世上唯一一个拉我出深渊的人,我开始以为那种悸动属于爱情,可是过了这么久,我才知道,这是感激,更是
    林歌没有继续说下去,他说了太多话,需要休息,他无声地笑笑,最后说了一遍:谢谢你,栾容。
    倔强的头颅低下去,周围连呼吸声也消失了。
    陶慕嘉感觉心里破了一个洞,里面空落落的,凉飕飕的,他愣愣地看着那个血液凝固的尸体,心里疼得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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