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边还有散落的烟灰。
房间没有开灯,昏暗的光线黑黢黢的,照得人更加颓废丧气。
张敏不小心踩到一瓶散落的指甲油,她微微皱眉,俯身蹲在秦穆阳身侧。
穆阳,张敏伸手,想要抽出他手里夹的照片,未料秦穆阳突然抬头,猛地将照片藏在身后,一双眼睛猩红,布满了红血丝,狰狞得可怕。
手背上青筋凸起,嘴唇干涸,隐隐有血丝渗出。
张敏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得一下,仓促中连连退后了几步。直到再次对上秦穆阳的双眸时,一颗慌乱的心终于又恢复了平静。
穆阳,你
张敏试着又叫唤了一声,话还未说完,就被秦穆阳打断。他迎上母亲的视线,目光狠厉:我的结婚证呢
他翻箱倒柜,几乎要把整个卧室翻了过来,还是没能找到自己和明心的结婚证,还有那份苏音交给他的离婚协议书。
秦穆阳握紧了拳头,紧盯着母亲的面孔,一字一句:我的结婚证呢!
他几乎用尽了力气吼了出来,手里的照片也随之飘落在地。
好像被人抽走了所有的力气一样,秦穆阳缓缓滑落在地上,双膝跪地,他嘴边噙笑,似是不死心一般,又低低问了一句:我的结婚证呢
软纱质的窗帘被风吹起一角,露出半点亮光,又迅速消散。
张敏望着瘫跪在地上的儿子,深吸了一口气,眸光又回到平时的镇定:你们离婚了。
她的声音冷静苍白,仿佛在述说一件平常再不过的事,见秦穆阳不为所动,张敏又重复了一句:穆阳,你们已经离婚了。
不可能!
随着张敏最后一句话,秦穆阳猛地从地上站起,一瞬不瞬地盯着张敏的眼睛:是你们骗我签的字,是你们!
他几乎抓狂地摇着母亲的肩膀,双目发红,嘴唇一张一合,摇着头否定:不是我要签的,不是我!我不想离婚,我不想
说到最后,他的声音甚至带上了哭腔,就连握着张敏的手也垂落在一旁,只是一味的摇头。
张敏恨其不争地瞪了秦穆阳一眼,冷声道:就算你不想,离婚证我已经派人送到明家了,你和她之间再无半点可能。
秦穆阳,你是秦家的继承人,你该操心的,是如何将秦家发扬光大,而不是这些儿女情长的事!张敏指着秦穆阳,将藏着的离婚证扔到秦穆阳脸上,厉声怒道。
她恨苏音迷惑了秦穆阳,更恨自己儿子不争气。一个女人,哪有秦家的家业重要。
秦家,又是秦家。
秦穆阳捡起地上的离婚证,一目十行掠过上面的信息。他嗤嗤笑了几下,身影摇晃,他指着自己的胸口,哂笑出声:所以呢
他猛地踢翻了脚边的一张圆木凳子,怒道:从小到大,我都是按着你的想法活着的,我不喜欢金融,因为你喜欢,所以我去学了。
你答应过只要我回公司工作,就让我娶明心。结果呢
他哈哈大笑:我算什么继承人,我连自己的婚姻都选择不了!
薄暮时分,夕阳将秦穆阳的身影拉得修长,张敏怔怔地望着楼下儿子渐渐远去的背影,轻叹出声。
为了秦家,她只能这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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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父给苏音介绍的是他之前的学生,后来进了投行工作,现在已经是投资总监。
如果不是那天被路遥激怒,明母也不会这么着急催着丈夫帮女儿留意对象。她不介意多留女儿几年,就怕苏音会多想。
月色清凉,夜幕中繁星点点,星空闪烁。
苏音到的时候,林桉已经到了。
男人一身剪裁得体的西装,衬衫挽至手肘处,露出精致的锁骨。修长白皙的手指托着下巴,一双漆黑深邃的眸子望着窗外深蓝色的夜空,暗自出神。
林先生。苏音缓缓走了过去,她今天穿了一条黑色的长裙,小飞袖的设计正好露出一截白皙细腻的皮肤,既不寒碜也不会出格。
抱歉,久等了。
没事。林桉起身,朝苏音点了下头,复又坐下。
其实之前在学校他见过明心一次,那天明心去海大帮父亲送东西,恰好遇到和明父讨论课题的林桉。
林桉对明心的印象,只停留在那天的知书达理。
他稍稍抬眸,不动声色地打量着苏音。一段失败的婚姻对眼前的女人好像没有半分影响,反而比之前的青涩更多了几分韵味。
苏音和秦家的事明父并没有瞒林桉,对于苏音离婚的身份,林桉并没有有多大的介怀。他想要的,只是一个温柔贤淑的妻子。
牛排红酒,暖黄色的烛光在晚风中微微摇摆,发出微弱的光芒。
林桉和苏音相对而坐,相谈甚欢。林桉是个健谈的人,不管苏音抛出什么话题,他都能接得下去。一顿饭下来,气氛都没冷场过。
奶白色的蜡烛燃至一半的时候,两人都已用餐完毕。
林桉起身送苏音回家,刚出门的时候,苏音的高跟鞋恰好被什么东西硌到了,她小小惊呼了下,眼看着身子就要栽倒,一只结实有力的手臂突然从半空中出现,及时拉住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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