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地的血腥像是她最后的宣判,是安若杀人的罪证。
哐当一声脆响,手中的刀子滑落在地,安若兀自跪在冰冷的地板,僵硬的水泥地硌得她生疼,可是安若却仿若未觉。
她痴痴地举起自己的手,白皙的五指早就脏秽不堪,分不清那是薛晶晶的鲜血,还是外婆的。
门口隐隐传来人群的惊呼声,还有越来越近的警笛声。
---真热闹啊。
---安若心想。
她人生唯一的一次叛逆,葬送了自己的生命。她黯淡无光的生活,也在最后一天变得热闹非常。
胸口鲜血奔涌而出,安若终于忍受不住,砰的一声斜倒在地上,耳边一阵轰鸣,她望着夺门而入的警察,唇角终于荡起一抹久违的微笑。
真好啊。
她终于解脱了。
斑驳的光线透过窗纱,洒在鲜血覆盖的地面,安若拼尽最后的力气,想要去捕捉她人生最后一道阳光,可是手刚抬至半空,就已经下垂了。
她的人生,注定是不配拥有阳光的。
苏音懒洋洋地趴在窗口,音乐室外面是空旷的操场,现在已经放学许久,操场上人烟稀少,只有零零散散几个体育生在做锻炼。
阳光透过玻璃窗斜斜地罩在苏音身上,她微微侧身,错开了直射.到眼睛上的光线。
阳光么---
修长白皙的手指缓缓往上抬,直到和暖黄的光线融为一体,错综复杂的掌纹在光线的直射下更加清晰。
安若最后的遗愿,是想要在阳光下活着。上辈子她过得太压抑了,父母的抛弃让安若失去了安全感,她深怕再次被人丢下。
所以在学校遭受欺凌她不敢告诉外婆,怕外婆和父母一样,丢下自己一走了之;被薛晶晶拿着情书威胁的时候,她更不敢将事实告诉邵衍
他那样一个光风霁月的人,生来就应该站在聚光灯下,而不是和她一样,只能躲在逼仄晦暗的角落,偷偷仰慕台上的人。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天际边上绚烂的晚霞突然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乌云密布的天空,灰蒙蒙地压得人喘不过气。
远处有几个闷雷响起,似乎是要下雨了。
苏音拍了拍掌心的灰尘,从窗台上一跃而下,掌心因为刚才的按压有了些许压痕,苏音揉了揉酸痛的手腕,头也不回地离开了音乐室。
邵衍还在学校门口等她,少年身影颀长,眉峰如剑,鼻梁挺拔,就算是朴素的校服,也掩盖不了他通身的气质。
可能是等得太久的关系,邵衍眼底有了一丝丝不耐烦,薄唇紧抿着,像是蓄势待发的火山。
他频频看着腕上的手表,双眉紧皱,离放学已经过去了半个小时,可是苏音却迟迟不见。邵衍正犹豫要不要回教室找苏音,一回头就看见从学校跑出来的苏音。
苏音气喘吁吁地站在邵衍前面,微弓着腰喘气,书包带子因为刚才的运动滑落至手肘处,松松垮垮地靠在身上。
邵,邵衍哥哥,站了片刻,苏音终于不再喘气,结巴着喊出了几个字,她抬眼看向邵衍,红唇上下嗫嚅,对不起,我忘记我今天要值日了。
女孩的声音娇娇软软的,带着无尽的委屈。
邵衍面无表情地瞥了她一眼,淡淡地颔首,抬脚就要往公车的方向走去。他已经耽误因为苏音耽误了不少时间,邵衍不想再等下去了。
等等,苏音及时拉住了他的袖子,一脸的愧疚,我还没打扫好,你先走吧。
闻言,邵衍狐疑地瞥了她一眼,视线从她黑色的书包带子上掠过,他蹙了蹙眉尖,冷声道:那你背书包出来干嘛
苏音听出他语气里的不耐,忙不迭地开口:是打扫后山的卫生,我和同学换了她摆摆手想要解释更多,却被邵衍出声打断了。
我知道了。简简单单的四个字,一如他为人的高傲。
苏音一噎,刚到嘴边的话也咽了下去。手指尴尬地停在半空,眼底透着满满的失落:还有,明天早上也不用等我了。
邵衍像是听不出她语气的失望,只是淡淡点了下头,半句话也不肯多说。
对了,邵衍刚转身,又一次被人叫住,身后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接着是苏音娇软的声音,快下雨了,这个给你吧。
邵衍诧异,挑了挑眼角,似乎是在问雨伞给了自己,她怎么办。
我带了两把伞。安若出门的时候都会备上两把伞,虽然没有一次送出去过。
邵衍抬眼看了眼黑魆魆的天空,点头说了声好。
直到邵衍的身影消失在转角,苏音终于收回了目光,从另一个方向乘车回家。
主人,你就这样走了!六六六诧异,遇人不撩完全不像是苏音的风格。
苏音瘪瘪嘴:又不是我的攻略对象,我干嘛浪费时间。
好有道理的话,他竟然无法反驳。
那你为什么还把伞给邵衍啊六六六依旧不依不饶,助人为乐更不像是苏音做的了。
苏音哦了声:你说这个啊。她笑笑,漫不经心地开口,因为---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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