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躲开那畜生,眼前倒是有个现成的由头。便是提前搬去长干里,到那处置了宅。
此念一起,薛氏便再止不住。
原是昨日在苏家一时有感提了两家亲事,又同杨氏交了底,把往后自家打算也一并说了。又同谦儿也把这事提了。本想着日后慢慢置办起来。只不意竟……
现在想来却是再好不过!
一则、躲了那畜生,自有清净日子过,也可时常同杨氏母女做个伴;二则、谦儿得空便可日日去那苏子敬处向他讨教文章,不必来回奔波;叁则、谦儿和娇娇多多相处,这金童玉女般的二人,怎能不处到一处去!
定下主意,薛氏方才神情懈怠、迷迷糊糊入睡。
现听雁喜这般说来,亦是个好主意。
她心头自有万般话儿要同殷图祥说,只得先去佛祖面前忏悔赎罪,消一消满身罪孽,才有颜面去殷图祥灵位前上香。
听闻这大相国寺乃是南边四百八十寺之首,前朝诸多高僧曾来此开坛讲经,故香火甚旺,历经数百年不倒。又有叁世佛、四大观音、宝殿多重,数版石刻《金刚经》供于寺内,实该去上一去。
只这一桩需得放在置宅之后。
想通了这些关节,薛氏便也不再颓靡,只在雁喜的服侍下穿了外衫,洗漱一番,着手准备一应事宜。
这厢殷谦尚被困在幽梦中,迟迟不得转醒。
薛氏见厨下已备好早食,自己也已经抄了几页经书,却不见殷谦过来请安。
殷谦从小刻苦自律,日日早起来她跟前请安,一日不曾落下。请过安后,殷谦便去书房苦读,待到了用早膳的时辰,便又来薛氏房中陪着一道用早膳。
薛氏本想给杨氏下个帖子,但这置宅一事如今便同火烧眉毛一般不得不操办起来。她也不同杨氏讲这虚礼,只遣了外院下人拿个帖子去应应景,问杨氏是否得空,若是空闲,她今日需得上门拜访,有要事相商。
下人得了吩咐,退将下去,薛氏这才有空暇,她见她那乖乖好儿子,殷廷益,今儿是怎么回事?!如此时辰倒还没个人影儿?待会还得去娇娇那处,这紧要关头到底还要做娘的为他操这份心,遂吩咐雁喜,去看看少爷有没有起。
雁喜寻着孟冬,见孟冬早侯在门外,过去轻声道:“冬哥儿,少爷没起么?”
“嘘!昨日少爷在书房温书晚了,还是我催得他睡呢,少爷书还拿反了,痴痴呆呆……”,才说两句,立时刹住,觉得这样说自家少年总会损了他才名,“雁喜姐姐勿怪,瞧我这嘴,想是刚入书院少爷紧着课业,昨儿入睡的晚的缘故。”
“平日倒无甚要紧,少爷自来勤勉,这书院旬休之日本该让少爷好生休息。只今日太太要去长干里安仁巷苏太太处,需得少爷同往。”
“哦哦,是上苏小姐家吗?”孟冬挠一挠头,傻笑道:“雁喜姐姐放心,我这便去唤醒少爷。”
雁喜见孟冬一脸傻笑,“噗哧”一声,赶忙捂住嘴,伸出手指往孟冬额角一戳:“傻小子!”
你一个大半小子懂个甚?遂抿唇一笑转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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