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皇兄皇嫂指派给我的,我想撤换她也要等个合适的机会,既换了她,又不伤兄嫂的颜面。诚王自认为这理由很站得住脚,可说完了,就又见到沈苓像刚才的表情一样,又不说话了。
这种你爱咋说咋说反正我是不信的态度比当面顶撞还让人受不了。诚王眉头一皱:有话就说。
沈苓又壮着胆子说:王爷您说,倘若您去找皇上告华嬷嬷的状,说她僭越无礼,管您太严,华嬷嬷也去找皇上告您的状,说您年幼无知,不服管束,皇上与皇后会听谁的
这话是问到点上了,诚王竟无言以对。
他的皇帝哥哥与皇后嫂子都比他大八.九岁,他在兄嫂眼里还是小孩子。这就像班主任来家告状,与孩子说法不一的时候,恐怕大多数家长还是会更信老师,而非自家孩子。
不管诚王愿不愿意承认,他短时间内确实拿华嬷嬷没辙,不是想踹就可以踹开的。若非如此,华嬷嬷也不会那么猖狂。
沈苓见他被问住了,不禁缩了脖子,小声咕哝:是您让我说的,我本没想说。
诚王无声一叹,目前他看中这小丫头的,一是忠心,二是精明,虽说被她戳穿了大话有点栽面儿,可也由此看出她确实有点小聪明,这就总比傻不愣登的强啊,所以,栽面儿就栽面儿吧。唉!
他转而翻过这篇儿,道:我说了要赏你,你还有心闲扯,难道是不稀罕快来想想,要讨些什么赏赐。
沈苓道:王爷,您看我如今就这么闲着,平日只能为锁儿打打杂您能给我个差事、也叫我像碧莹她们那样去您屋里当值吗
诚王眸光流转,似笑非笑地望着她。沈苓一时猜不透他的心意,被他看得有些发毛,难道去给他当丫鬟会让他误解她有什么别的图谋
你当晓得, 诚王静了一会儿才又出了声,你是因何缘故被选进府来的若被外人得知你自己紧着要来屋里服侍我,又会如何说你
说她急着爬床呗,沈苓两颊发了热,低低地垂下头小声道:那您就不能好人做到底,别让他们知道是我自己要去的么
一想到自己本是个他的通房丫头,来了就是该陪他那什么的,她就不光脸热,连身上都发烧似的热了起来。
本来他今天来说什么要赏她,真正目的就是吸纳她做个心腹手下,给她个值司应该早在他的计划之中。沈苓不过是递个梯子。可他偏要把话题往那方面引,难道是为刚才栽面的事找场子
如果是,他算是得逞了,沈苓这会儿比他刚才窘多了。她不由得在心里暗骂:这个睚眦必报的小皮孩子!
她满面通红,羞窘得抬不起头,诚王却看得饶有兴致,觉得她这副模样比刚才侃侃而谈揭他的短时看着顺眼多了。
绒绒的刘海儿遮住视线,沈苓只见到他捻转着一支玉簪花的手,看不到他的脸,耳听得他似乎发出一声轻笑,随即站起身来。等着吧,明日便叫你来上值。说完这话,诚王便起身往外走去。
沈苓忙跟过来送他出了门,忽见到一个高挑的男子正守在门外,身形挺立的好似一株青松,看衣着应是府中侍卫,
沈苓一看清他就是心头一颤,难道这就是
诚王见她看着那人,便信口笑道:是了,如今王府上下,听我话胜过听从华嬷嬷的人除你之外,就是他徐显炀了。
这就是男主徐大人啊!沈苓就像见到了仰慕已久的明星,又多打量了徐显炀两眼。他肤色比诚王暗了些,脸型五官俱是棱角分明,如刀裁的一般,相貌极其英武俊逸。这相貌若与诚王相比,可算是不相上下,但风格却是迥异,徐显炀更偏刚毅,诚王则更柔和温文。
沈苓在心里把面前这男一男二稍作比较,便很轻易确定,自己果然还是更喜欢王爷,小徐大人今年不过十七岁,就挺着胸脯板着脸,一副生人勿进的气场,看着有点吓人,还是王爷看着亲和多了。
诚王见她盯着徐显炀,莫名有些不悦:这丫头怎么逮谁盯着谁呢
他问道:怎么,你认得他
沈苓摇摇头:不,只是听说过徐大人的威名。
还徐大人呢,诚王嗤笑,他算哪门子大人
沈苓也发觉失言,人家小徐大人现今还连个官都不是呢,做上锦衣卫指挥使还要等两年之后。
王爷见笑,我们小户人家的人见到模样有点像官差的都会顺口叫大人。
那倒也是,诚王也没怀疑,外头的人见着个锦衣卫小卒子也叫大人呢,要我说,总也得当上个堂上官,做个指挥使什么的,才有资格被称大人啊。
呵呵,还真让您说着了,沈苓暗笑。
你就等着明儿来上值吧。诚王说完,带着徐显炀随他离去。
沈苓说了一句恭送王爷,深深福了一礼,再抬头时,已见到男一男二那对主仆走远了。
感觉到头顶的发根有一点异样,她抬手一摸,从发髻上摸下一朵玉簪花来,蓦地回想起方才诚王手里捻转着玉簪花的情形,原来他竟是在站起那一刻,将这花插到她头上了。
不觉间两颊又升起温来,沈苓脸上挂着两团红云,就像画了个时下流行的酒晕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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