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是。凤姐笑着接话,就像是老祖宗对云妹妹那样,不也是半个月、一个月的就打发人过去问一声
就是这个理了。贾母点头,咱们这样的人家,总不能每个月都打发人去接,传出去,外人还当是云丫头她婶婶有多苛待她呢。我虽然偏疼云丫头,却也不好这样不给她两个婶婶面子。略抒发了几句感慨,又回想起叫柳五儿过来的缘由,就道:紫鹃丫头,我和老二家的商量着,准备了几样东西,你过去的时候一并带过去其中还有几样二丫头做的针线,你收好了,到时候亲自交给林家二太太你可知道该怎样说话
柳五儿被这神来的一笔搞得有些懵,不过她多年历练,脑子转得也快,随即就明白了贾母和王夫人打的什么主意:显然,在对待林栖母子的立场上,王夫人到底还是没能和自己的妹妹站在一边,而是顺应了贾母的安排,打算撮合林栖和迎春了。
奴婢知道该怎么说话。
贾母听她说得一脸笃定,却又笑了,哦我倒要听听,你打算这么说呢
那日听戏的时候,二姑娘不是坐在林家宗房二太太身边只说二姑娘倾慕宗房二太太的风骨气派,回去之后就做了几样小针线,想请宗房二太太指点一下。
话音刚落,凤姐的夸赞声就接踵而来,哎哟哟,不愧是老太太手底下使出来的丫鬟,平日里不显山露水的,关键时刻,可就看出来本事了。她笑了两声,又故作遗憾,也就是老祖宗偏疼外孙女,这么好的丫鬟给了林妹妹去使,我就算看着眼馋,也只能想想了。
贾母被凤姐哄得笑逐颜开而柳五儿的表现也确实可圈可点,让贾母十分满意。就连王夫人,平日里从来都不拿正眼看黛玉身边丫鬟的人,也不由得露出了些许微笑。她和贾母对视一眼,见贾母微微点头,就也肃了肃神色,一开口,语气却还是慈和的,我看这样说就很好,也不用太刻意讨好了。你只管用心办差,到时候差事办成了,不只我和老太太,大老爷那边自然也有东西赏你。
柳五儿虽说不稀罕那些赏也不觉得这件事真能如贾家人所愿的那样顺利,但是她自然也不会在这时去泼贾母的冷水,她毕恭毕敬地低头应下,见贾母没有别的吩咐了,就从后门出了贾母的屋子。
今日刚好鸳鸯不当值,刚刚在屋里端茶送水的都是琥珀。不想柳五儿一出来,就看见鸳鸯正坐在回廊内一边晒太阳一边给贾母做软帽。见柳五儿出来,她笑着道:你可算是出来了,再不出来,我还当你要回这边院子里来了呢。
柳五儿挑着眉笑,鸳鸯姐姐有事找我不成
也不是什么大事。鸳鸯把手里的活计一收,就是想进园子里逛逛,又怕被人看见了说闲话,就想着和你一起进去。
你想要进去逛,难道还有人不许柳五儿笑着问。
鸳鸯脸色一黯,含糊地道:倒也不会,只是难免有些喜欢乱嚼舌根子的小人,说出去还当我轻狂成什么了呢。我不愿意招惹这些麻烦事,只好等着你一道进去了。
柳五儿只要一想到几个月后鸳鸯就更不能自由地进出大观园,只因为遭受了无妄之灾,被贾赦看上,就失去了少女青春时的最后一点快乐,就难免觉得有些心酸和不忍。这样想着,她就不忍心再起哄,只让鸳鸯把手里的东西收好,那你快把这针线放回去,咱俩现在就过去。
鸳鸯这才缓和了脸色,从善如流地把手里的针线收进一个小巧的笸箩里,放回了自己的屋子,又折身出来,关好房门,牵着柳五儿的手,两人一道往园子里去。
一出贾母的院子,鸳鸯就小声问柳五儿,老太太叫你过来,可是为了二姑娘的事
鸳鸯平时就在贾母身边服侍,消息比别人更灵通也是正常的事贾母知道的她自然都知道,甚至有些贾母不知道的事,她也模模糊糊地知道个影子,等到贾母问起来,才好帮着遮掩。而迎春的婚事根本就是贾母的主意,更少不了同贾赦、邢夫人、王夫人等人商议,鸳鸯不可能不知道。
柳五儿也不打算瞒着鸳鸯,就是为了这事,说二姑娘做了几样针线,让我给林家宗房二太太送去,又不能把话说得太明显了,显得咱们家上赶着似的,又怕宗房二太太觉得二姑娘不尊重我正为难呢!
原本只是半真半假地随口抱怨,不想鸳鸯却冷哼一声,我劝你,这事只随便应付过去就完了,就算那边答应了,最后也不一定能成。
柳五儿诧异地挑起眉毛,这是怎么说我看老太太那边
鸳鸯左右看了一眼,见没人注意她们两个,才凑到柳五儿耳边悄声道:只因为你是办这差事的人,咱们两个又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关系好,我才告诉你,别人我再不说的!见柳五儿郑重地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绝对不会把这话告诉别人,才继续道:这事原本就只是老太太的意思,二太太那边不愿意管侄女的事,虽然后面答应下来,也是无可无不可的。大太太是个没主意的人,凡事都听大老爷的但是大老爷却并不看好这门亲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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