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有一天漾带着黛拉离开了宫殿,丑陋的黛拉受到了所有天族的一致嘲笑,漾不懂那嘲笑的原因,也不懂黛拉为什么会哭着甩开他的手,漾直觉的认为自己做错了,忍着痛从身上拔了许多跟羽毛下来,编织成漂亮的羽衣送个黛拉。
黛拉似乎就这么原谅了他,她将漾带进自己的宫殿,然后喂他喝下了一盏玫瑰花露。
漾在玫瑰花香中睡去,再醒过来的时候他已经趴在了肮脏的土地上,背后传来一阵又一阵的隐痛。漾转过头去望,却没有再看到自己的翅膀,只有两个血肉外翻的伤口上还沾着两片纯洁的白色羽毛。
失去了飞翔能力的漾再也回不去天境了,他在大陆上一个极端荒僻的角落默默的活了下来。
第一年,没有食物的漾饿的只能去喝早晨的露水。
第二年,漾种下了一棵苹果树。
在第三十三年的时候,坐在苹果树上唱歌的漾看见了黛拉。
黛拉很亲昵的叫了他的名字,身后漂亮的翅膀有意无意的扇动着,漾真心的替她高兴,就算他知道那对翅膀本来属于他。
到了傍晚的时候,漾带着黛拉一起在苹果树上看月亮,黛拉头上的皇冠已经换成纯金的了,皇冠上嵌着昂贵的发晶与鲛珠。
漾,我好想你呀。黛拉这么说着。
漾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黛拉,我也想你。
是啊,很想很想,他已经在这个地方孤独的生活了三十三年,虽然这个时间对于有着漫长寿命的天族有如须臾,但是这个须臾在孤独的啃噬下已经变的无比的漫长。漾思念每一个人。
黛拉的手抚摸上漾的面颊,神情像是着迷一般的赞叹,漾,你的美丽真让我嫉妒。
漾不知道该回答什么,抿着嘴望着黛拉。
黛拉已经学会了很多很多的魔法,所以她很轻易的让漾再度睡去。
第二天醒来的漾只觉得脸上一阵刺痛,他来到泉眼边,在水的倒影里看见了自己鲜血淋漓的脸。
然后是孤独的一百年,像曾经的漾那样漂亮的黛拉再度出现在漾的面前。
漾坐在已经枯死的苹果树下,眼神第一次露出了哀伤,黛拉,我已经没有让你嫉妒的东西了。
黛拉点点头,是啊,你什么都没有了。
漾说,那你来干什么呢
我来见你啊。黛拉走到已经奄奄一息的漾面前,居高临下的望着这个又脏又丑的人,漾,你要死了。
嗯,我要死了。漾银色的眼睛已经失去了光彩。
黛拉抱住他,漾。
漾的眼睛亮了亮。
反正你就要死了,把你的心也给我吧。黛拉在他的耳边说,天族的心是最纯粹的红宝石,我的皇冠上正好需要这么一颗。
漾的眼睛又暗淡下去,并且愈来愈暗,好,你拿去吧。
黛拉的手按住漾的胸膛,修的圆润的指甲剖开了漾的皮肤,直直的刺了进去。
漾已经感觉不到痛了。
玫瑰一样艳丽的血顺着黛拉雪白的手涌了出来,渐渐流到了枯死的苹果树根上。
漾渐渐闭上眼睛。
如愿拿到红宝石的黛拉站了起来,仰着头在阳光下打量着这颗剔透晶莹的宝石,笑的像个孩子。
漾躺在苹果树下,苹果树重新焕发生机的根系将他包裹进去,一百年,两百年这个被大陆遗忘的角落里渐渐有来自黑暗的生物迁移了进来。那些就是现在说的深渊一族。
有许许多多的魔族吃了苹果树上结出的黑色果实,然后他们一个一个的死去,他们的尸骸被苹果树的根系一一拖进了地下,成为了供养整棵树的养分。
三百年不过转瞬,死而复生的苹果树下已经堆积起了厚厚的尸骨,苹果树的根茎已经遍布了整个深渊地域,所有死去魔族的尸骸都悄无声息的被它吞噬掉,养育着它藏在树心里的孩子。
不知道是哪一年的哪一天,苹果树的树干裂开了,一个生着骨翼的妖魔从里面走了出来。
他的力量在他出世的那一刻撼动了天地,所有深渊一族的生物都在他带来的威压下瑟瑟发抖。他们畏惧的叫他深渊妖王。
力量强大的妖魔似乎对什么都不感兴趣,他不喜欢说话,坐在尸骨垒砌的王座上发呆。
讨好他的,送去了美丽的狐族少女,挑衅他的,送去了恶毒的诅咒,但是那些东西似乎丝毫都不能干扰他,他依旧以最低调的姿态站在最尊贵的位置上。
某一天,他突然动了,从王座上走了下来,带着一群无所畏惧的妖魔来到了世界的正面大陆。
然后深渊妖王的名字在一场战役中传遍了大陆的每个角落深渊一族将以高傲与强大齐名的天族逼到了一块很小的领域里,他召唤出许多蛰伏在黑暗中的魔兽巡视着天空上属于他的领域,屠戮一切超出范围的天族。
这一场战役让高高在上的天族终于降下了姿态,他们开始栖身在陆地上,和一些从来看不起的种族进行不得不进行的贸易关系。而作为战胜的一方,深渊一族又重新蛰伏进了黑暗里。又一个百年过去了,来自人族的新任教皇打着光明神的名号向深渊一族发出挑战,深渊妖王那时已经很强大了,所以他只是派出了几个高阶的妖魔就轻易挫败了那支人族的精英部队,甚至那些杀红了眼的妖魔不满足于那未尽兴的酣畅感,从大陆边缘一直将杀戮带进了光明教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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