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洛川吓了一跳, 正要扬手叫侍应生, 傅嘉遇起身,左手捏得咯咯响,猛地朝他挥过去, 重重一拳砸了下来,震得周洛川身子一歪,后跌了几步。
这一拳下去, 耳朵嗡嗡作响, 他不由愣住了。
几秒种后,周洛川捂着火辣辣的脸,眉眼间全是煞气,怒道:你TM在发什么疯
傅嘉遇寒着脸, 下颌陡峻如锋,薄削的唇吐出冷冷一句:你,该打!
周洛川顿时炸了, 重重啐了口血沫星子,骂道:老子睡个女人, 关你屁事儿!呵, 你该不是看上那臭婊.子吧!为了那么个破烂货, 和十几年的兄弟动手, 姓傅的,你能耐了你啊!
傅嘉遇慢条斯理地擦完手心的血,两道阴鸷目光落在周洛川脸上,语气沉凝。
你听好了,我喜欢萧姝,当年就喜欢她。你对她做的那些事,原不原谅你是她的事,但你我兄弟到此为止!顿了下,说:周洛川,你好自为之。
周洛川五官扭曲了起来,气急败坏地吼道:艹!你TM没毛病吧,玩玩儿得了,还对个开出租车的认真!
傅嘉遇正眼都不看他,丢开纸巾,大步走出酒吧,拦了个车,开始拨萧姝的号码。
没有人接。
天际乌云蔽月,隐隐有雷声传来,要下雨了。
傅嘉遇没有回家,而是让司机开回公司。他知道萧姝在公司附近租了个房子,他迫不及待想去找她。
雨势渐大,夹了肆无忌惮的风,将远远近近的霓虹,勾勒出一片黯淡的光晕,光怪陆离的斑驳,似乎随时会被黑夜彻底吞噬。
出租车刺破重重雨幕,艰难地前行着。
到距离公司还有几百米的高架桥下时,车突然熄了火,司机下车一瞧,赶紧挥了挥手:下车下车!开不了了。
这处路面低洼,短短半个小时,积水已经没过半截小腿。
傅嘉遇下车时,滂沱大雨如冰雹般砸下来,将他里里外外,顿时淋了个透。
近处一片漆黑,唯有傅氏办公大楼一楼,还亮着隐隐的灯光。
叩门声响起时,值夜的保安揉了揉眼,抬头之时,对上了一张惨白的英俊脸孔。
见鬼了!
保安立刻睁大双眼,从桌后跳了起来,将傅嘉遇迎了进来。
白茫茫的灯光,将他的脸反射出冷湿的水光,他从头到脚都湿漉漉的,头发丝儿都在不停地滴水,简直像刚从水里捞起来一样。
胡乱擦了几把,喝了杯热茶,保安才探出头,不安地问:傅总...您怎么来了
就算回公司,也不该是来这保安室啊!难道是保安处哪里出了纰漏可那也是按照制度走流程,哪可能惊动傅总大半夜亲自过来
傅嘉遇冻得脸色发僵,唇微微颤抖,嘶哑着问:你知道这个地址吗
他一直记得萧姝的地址,方才上网查的时候,却没能找到具体的位置,而他的手机又恰好没电了。
保安皱眉想了下,脑壳一拍,咧着嘴笑道:知道,就在那汇鑫大厦后头的巷子里,是个很老的小区了,巴掌大的地方,连路标都没有!
傅嘉遇点点头,取了伞就要出去,保安追出了门,正想给他撑伞,却被他阻止了。
傅总,外头这雨太大了,还是我送您去吧!保安有些担心,极力劝道。
我自己去。傅嘉遇的语气不容置疑,在肆虐的大雨里,平添几分幽沉意味。
那道高瘦的身影,不过片刻,隐没在阗黑夜雨中。
已经快十二点了,萧姝却还没睡。
她住的这个老小区,窗户没有阳台,风雨扑卷而下,重重击打着玻璃,雨水沿着老化的窗格,一点点渗了进来,地板上全是积水。
刚拖完地,楼下传来房东那屋的狗吠声,随后座机响了。
楼下有个男人找你,自称姓傅。那头的房东,语气颇有些不耐。
我就要睡了,麻烦转告他,有事明天再说。萧姝眼眸微闪,淡淡地道。
人家不走哎!他脸色瞧着不大好,全身都被雨淋透了,你还是出来看看吧!房东打了个哈欠,转头吼那汪汪叫的小狗。
萧姝在门后立了片刻,耳畔狗吠声响个不停,心头一阵莫名烦躁。
她咬了咬唇,打开房门。
傅嘉遇已经进来了,就站在走道里。
走道上方白得刺眼的灯照下来,望向她的那双狭长眼眸,深邃如沉无边际的海。
在他的身后,延绵出一道深色的水渍。
我手机没电了。他看着她,一字一顿地说。
萧姝蹙了下眉,斟酌着道:附近有个四星酒店,我帮您问下,看还有没有空余房间
傅嘉遇疾步上前,握住她按着门弦的那只手腕,声线喑哑:能不能让我先进去
他的手冰凉湿滑,冷意钻入她的皮下,萧姝不由心里一颤。
手松了,门轻轻被合上。
傅嘉遇扫了眼这个十多平的单间,一张床,一个衣柜,一张桌,一个小沙发,就是全部的家具。
眼眶微微发涩,嗓子眼儿也干涩得厉害。
萧姝。他轻轻唤她,微扯的唇角,带了些自嘲意味,你是不是很恨我
水珠自他发尖滚落,一颗,又一颗,摇摇欲坠。
空气很静,能听到水滴坠地的声音。
萧姝没接他的话话,而是取了条干毛巾,塞进他手里,淡淡地说:你先去洗个澡。
她到底还是关心他的,傅嘉遇冷飕飕的心底,顿时涌出点儿暖意,轻嗯了声,转身进了卫生间。
哗啦啦的水声响起,萧姝从房东那儿借了套干净衣服给他,他也不嫌弃别人穿过,爽利地换上了。
吹完头发时,红糖姜茶已经煮好了,萧姝往他手边一搁,平静地说:我不恨你。
傅嘉遇欢喜地抬头,却见她微抿唇角,语气比以往又疏淡几分,但也没有其他什么了!我想说的,今晚我已经说得很清楚。傅总,你和我根本是两个世界的人,我想你比我更清楚这一点,我们之间是不可能的!
只要我想去做,就没什么不可能!你明明也是喜欢我的,为什么要拒绝我和我在一起不好吗十年前我们就该在一起了!傅嘉遇紧紧盯着她,语声里透着志在必得的自信。
可是十年前的那个萧姝,她早就死了!
萧姝迎上他的目光,声音陡然变利,在她退学的那天,她就已经死了!她当年对你那么喜欢,换来的却只有侮辱和伤害,如果那封情书没有被你散播,让人在广播里念出去,她原本也该有大好的人生,现在兴许在做同声翻译,或是英语老师。是你生生毁了她的青春,你凭什么说喜欢她你又有什么资格喜欢她
一字一字,宛如刀锋割过,心口血肉模糊。
傅嘉遇惨无人色,脚边踉跄了下,撑着墙站稳了。
她的声声质问,逼问得他几乎透不过气,眼眶隐隐发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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