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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面前年轻女人的酡红脸色,以及谈吐间的酒味,都说明,她在之前喝了不少酒。
    他怀疑她在说醉话。但这醉酒的人,也能有行动力救人么
    宋渺久久没回答。她的头脑钝痛,昏昏沉沉,在花坛赤足吹了好久凉风,她觉得自己要生病了。
    久违的醉意让她有些懵懂茫然。
    她慢慢说:等人接我回家。
    话还没说尽,下一秒眼泪就掉下来了。
    生理性的眼泪,裹杂着因为头疼而不自觉带出的。
    她裹着宽大的白大褂,隐隐透出衣领里的嫣红色,年轻女孩带着点哽咽,仰脸对上鹤澜惊愣的眼。
    伸出被木棍划破掌心的手。
    手心娇嫩,木刺深深嵌入掌中。
    因为没有处理伤口,显得格外狰狞,她呜咽着,后知后觉的疼痛让她有些茫然,还有些委屈。
    宋渺看着鹤澜,眼泪一颗颗掉下来。
    我的手好疼。
    鹤澜沉默看她。
    然后,她抖着身子,像是从来没有这样痛过一样。
    她又一字一句,恍惚茫然地说。
    也从来没有人接我回家。
    *
    林枳承接到鹤澜电话的时候,他正被赵铮云强灌着解酒汤。
    赵铮云手劲很大,他一时抵不过,咳嗽着喝了大半。脑中混沌依旧,但胃里沉甸甸的,倒是让他清醒了一点。
    鹤澜打来电话的第一句,就是问他:你妹妹现在住哪
    林枳承说:住在市中心的房子里。反射性回道,下一秒又觉得奇怪,他忍着喉间翻腾的酒问,为什么突然问我这个
    鹤澜看着身旁坐着格外端正哦,甚至可以说是坐姿端庄刚正不阿的宋渺。
    她看着窗外,眉眼间的精致清冷在夜色中放大,她一字不发,将端庄二字诠释得格外淋漓尽致。
    鹤澜:
    他挂电话前解释了一句:她还没回家,我送她回去。
    林枳承给的信息也笼统不定,但一个同样醉酒的男人只会比女人更加嘴上没把,他听着林枳承不知说些什么,嚷嚷着。他一字没听懂。最后只能烦到不行,挂了电话。
    鹤澜转头看向宋渺,语气颇有些无奈:最后问你一句,你家在哪
    她依旧沉默。好久才慢慢转头看他。
    安静的眼神。
    很冷淡,也很茫然。
    鹤澜没注意到她的眼神,他看她唇齿开张,以为她要说清自己住在哪里。
    但下一秒。
    他听到她低低声说:我哪有家啊。
    非常轻,非常轻的一句话。
    如果不是他向来耳力过人,恐怕,这句话会消散在茫茫夜色中,再难寻到。
    鹤澜的心砰地一声停在胸腔,迟钝地僵住。
    他不自觉睁大眼,看着面前的女孩。
    紧接着,她冲他笑了一下,眼睛弯起来,弧度漂亮。
    看上去像是真的在笑一样。
    第10章 步入上流圈子的女人(十)
    翌日醒来,林枳承回忆昨晚发生的事。
    他头脑昏沉,口中干涩,硬生生起身喝了一大杯凉水才算彻底清醒,然后清醒以后做的第一件事,是打了个电话给鹤澜。
    他对昨晚发生的事,记忆尚且犹新。
    鹤澜在电话里问他的话,他也清晰记得,林枳承不知怎的,心中有点困惑和慌张。他打电话过去,第一通没有人接。
    待等了片刻,又按了一通过去。
    这回电话被接起了。
    那头传来鹤澜的声音。
    枳承有事吗他的声线很平稳,素来的温和斯文腔调,林枳承等他接起了,又有些不知道怎么说,他顿了一会才道:你昨晚是不是接林淼回去
    言语间带着点忐忑,林枳承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有点忐忑。他没有细想,心口却绷得紧紧。
    鹤澜说:对,我送她回去了。
    林枳承闻言,松了口气,他呢喃一样说:我忘了她没开车去好在你把她送回去。
    深夜孤身一人在外,还是穿戴奢侈首饰衣物的年轻女性林枳承有些痛恨自己昨晚的口不择言,他没有任何顾及她的安危,和她发生冲突后就任由她兀自离开。
    他重重闭了闭眼,忍住心中蔓延的悔恨交加。他继续问鹤澜:她昨晚还好吗我昨天和她吵架了她可能情绪有些不太好。
    那边鹤澜顿了顿,他的声线终于有了点起伏,不太好。
    林枳承说:什么
    鹤澜沉默片刻,他似乎轻轻叹了口气,低声对那边谁说了句什么。林枳承没有听见,但大致知道是在和保洁员说话,随后,他听见他缓缓说:她昨晚喝醉了,所以我说不太好。
    林枳承呆楞一下,喝醉了
    鹤澜像是极为无奈,他嗯了声,很快转移话题,你和她吵什么了
    这还是鹤澜头一回这么感兴趣他与林淼之间的关系,林枳承没有细想,他对好友郁郁寡欢道:也不算是吵架。我对她不太好,所以让她难过了吧。
    鹤澜对林家的事没有赵铮云清楚。
    他与赵铮云虽说都是林枳承的至交,但赵铮云与林枳承的年岁只差两岁,加上林枳承出国时与赵铮云在一个国家,他们俩之间谈及林淼的机会更多点。
    鹤澜与他们俩的关系自然也很好,但他因为父亲的政员身份限制没有办法出国,加上他与林枳承之间相差四岁,有些事情,林枳承也与他谈得少。
    譬如关于林家的二三事,鹤澜知道的就只是个大概,不如赵铮云清楚。
    林枳承苦嘲地笑了下说:我
    他梗了下,慢慢抬手按了按额角,叹息说:大概就是从一开始就没做过正确的决定,所以导致现在,留下的问题多得我没有办法解决。
    只能逃避,他的声音倦倦,逃避到现在,有点后悔了。
    鹤澜听他说,突然问了一句,你当初怎么想的还把她从福利院带回来
    明明知道,你家老太太会不喜欢她。
    林枳承被他的质问弄得一僵硬,他呼吸急促了两秒,又缓下来。
    这是我当初做错的第一件事。
    他没有解释为什么将林淼从福利院带回来,只兀自说:当初,我就不该出国留学。
    把她带回来,我就有义务将她养大,但是我没有做到。这是我做错的第一件事。林枳承浅浅只说了这么一两句,他睁眼看着窗外的天光,有些恍惚。
    他心中的悔恨更深。
    昨晚与她面对面交谈时候,她眼底的冷凉与无力,甚至带着自我厌弃的神情,都让他后悔了。
    林枳承想,当初,为什么要因为内心的懦弱,不敢面对救命恩人的女儿,而选择独自出国,将她留在林家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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