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由展颜, 笑着冲鹤澜点头示意。
精致的容颜,在酒意氤氲下, 柔化成充满笑意与媚色的恬静。她举杯冲他笑, 眼眸莹莹, 鹤澜牵起唇边弧度, 心中竟升腾起莫名情绪, 是出于一种直觉,但他转念又将这抛之脑后。
告诉自己,怎么可能。
哥,你做什么呢又给我账上打了这么多钱苏欢抱怨道,她坐在餐厅高脚椅上,简单套了件男士西装,内里是雪白衬衫,袖口被她闲散地扣了两个扣,看上去肆意慵懒。
宋渺在她身侧坐着,闻言扬眉看她,苏欢推了一碟蛋糕到她面前,喊她吃,还一面与兄长打着跨洋电话。
哎,这是什么理由我旅游就给我打钱之前出差怎么不给我打钱做辛苦费啊苏欢与苏驰的日常互怼,听得宋渺直乐,她笑弯眼,给自己喂了两口蛋糕,又给她喂了两口。
苏欢含着她的指尖,小孩子气地舔了下,还顽皮地抛了个媚眼给她。
她鼓鼓囊囊道:是嘞,和淼淼在这家推特上很有名的餐厅吃饭,嗯嗯,你要和她说两句嘛
说着把手机放了扬声,于是宋渺就听见那头苏驰半笑半无奈地骂了句苏欢,旋即正色说了几句长辈告诫小孩子出门注意安全的话。
宋渺很乖地应声,最后谢过苏家大哥。
待挂了电话,她掐了片餐桌上摆花的叶子,用尖尖角戳了下苏欢的手掌,她正巧将手指伸过来,要淘气地抢她的餐盘。
被这么一戳,苏欢佯装委屈地嘤嘤捂脸要哭。
宋渺说:坏蛋。她对她的撒娇没辙,简直像是初次养孩子,被孩子的大哭大闹吓到手足无措的父母,只能闷闷憋出一句坏蛋来。这也是因为她从没见过像苏欢这样喜欢她的女孩,所以她的无措也就情有可原。
苏欢最后还是收了作态,她扬眉,托着下巴,俊俏脸蛋上有着深切笑意,声音又轻快又温柔:真开心啊,能和你一起出来旅游。
宋渺说:我也很开心。
她吃着精致糕点,感受着甜意在舌尖弥漫,又重复般说一句:很开心能和你一起来旅游。
这句话再平淡不过。
苏欢没有听出太多含义,她的心思全在面前好朋友的笑靥中,脑袋一半昏沉一半清醒,又甜蜜又晕陶陶。
我真喜欢你,欢欢。
宋渺小声说,苏欢没听见,她正专心给她切着牛排,低首间,白皙俊俏侧影带着温柔的弧度。
她没听见。
也还好没听见。
你做出决定了176问。
宋渺说是。
我总要知道,情感特殊世界里,所谓主线任务里的动心标准是截止在动心初萌最好还是其他。
她将这作为学术讨论,甚至将各类情况都想过一遍:爱情这玩意最不牢靠,七年之痒就足以将动心产生的爱慕消磨,倘若我选择留下,那万一他们再遇心动之人,这主线任务算不算成功我不敢冒险。
纵使我能让他们保持对我的爱慕之情,但这也太为难我了。
宋渺皱了皱鼻子,她说:这样太累了,何况我真的不喜欢他们,也不稀罕他们的喜欢。
176问:那么以后的情感特殊世界里,你会选择留下来吗
她淡淡摇头,旋即弯眸笑说:如果这个世界能够顺利完成,那接下来的世界里,我当然会选择对我最有利的方式。
而绝大部分时候,我恐怕都不是很乐意留下来。
毕竟,我最终的目的,只是为了主神的那个允诺。
她认真说。
176不再多说,它沉默看着她在纸上写下什么,然后
毫不犹豫地选择登出世界。
林枳承跪倒在地,他满眼泪,却连绝望痛哭都没法呜咽出声。
他满心荒凉地看着身体冷却的林淼,颤抖着,不能语,他觉得浑身发凉,冷到发抖。
寒风从骨缝钻进,他牙关抖动,他想伸手碰碰她。可他不敢,他的泪噗噗落地,砸在地面上,激起烟尘。
他几乎要为此窒息。
林枳承已经陷入崩溃情绪,他听不见四周所有声音,目光只能紧紧凝视着面前的女人,他满心冰凉满心惶恐,心脏仿佛被揪住。
疼得他最终呜咽出声。
他茫然地低语,痛苦与不解倾然而出:林淼淼淼,为什么
为什么,为什么
他没能知道答案,且永远也不会再有答案。
鹤澜经手了这个案子。
说是案子,其实到底也只算是个普普通通的自杀案件。
法医在鉴定过死因后,下定论为自杀。
鹤澜站在门边,他环视着这在市中心的公寓,耳边同事问他怎么突然面有凄色。
他没有回答,只是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可最后没能,抱歉。
大颗泪滚落,鹤澜只觉心口艰涩,他伸手盖住眼,轻微喘息两声,再次说抱歉。
同事没料到他的情绪会是这样大,他怔了怔,是可怜这个女孩吗
我猜这姑娘应该是有点心理疾病吧,看她冰箱里有很多酒,如果没猜错的话,她可能还有点抑郁症老练的同事判断道,他见过太多这样的例子,只是这次的死者太过年轻,也过分漂亮,以至于他格外惋惜。
鹤澜说:怎么能判断是抑郁症她平时看上去并不像是可到最后。他自己都恍惚犹豫,再说不下去。
同事讶异道:鹤澜,这位是你的朋友
他为自己猜疑死者自杀原因感到抱歉,到最后还是说:如果不是有心理疾病的话,怎么会突然自杀呢
鹤澜想到那时候,她说自己没有家的模样。
她小小声说着:我哪有家啊。很轻微很轻微,只是差点就要消散在风中,他就要因此略过没能听见。
可这一刻,鹤澜宁愿自己从没有听见过。
林淼留下的纸上,简简单单写着几行字。
由林枳承递交到苏欢手里。
她接过这张轻若鸿毛的纸,上面写着她留在这个世界的最后印记。
苏欢,淼淼很喜欢你。
这段时间,认识你很开心。
希望你永远快乐,开心。
苏欢眨眼,她的泪啪嗒落在纸上,最后连哭声都轻微不可闻。
林枳承,你是在骗我的吧最后,她抬眸,轻声问,但泪却止不住,她安静地看着他,试图让他告诉她,他交付给她的不是遗物。而只是一份普通的书信。
苏欢又说:拜托了,你是在骗我的,对不对
最终,哭音再也忍不住,她仓促用手抹过泪,可泪流得太快,她擦也来不及。
林枳承颓然地坐在她面前,呼吸沉沉,痛苦绝望。
对不起,她只留下了这张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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