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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概是两天后,顾南舟才见到了那个晚上一直在向男人求饶的纤弱男子,他这才想起昨天霍子晟好像又下山了。
    他迟疑了一下,还是靠近了那个亭子。
    这个亭子并不大,但修筑得非常精致,就连里面的石桌的棱角都打造得很有型。
    亭下是碧绿而透着一丝蔚蓝的湖水,俯身望下去,清澈见底,成群的红色锦鲤,圆滑小巧的鹅卵石。
    看得出来,修建这个地方的人有多认真。
    直到顾南舟走进亭子里,里面的背对着他的男子才微微转过身,看到他的时候,眼里没有一丝惊讶。
    他漆黑漂亮的眼眸里,是一如既往的死沉无生气。
    顾南舟顿了一下,他脑海里一直晃荡着那天那扇窗纸上摇曳的两个人影,而眼前这个男子,就是其一。
    你心情不好吗顾南舟见他不说话,只好顾自地走到石桌旁坐下,抬眼看了对面的人一眼。
    陆倾然的眼睛始终落在亭外的湖面上,那儿有一群金色的鲤鱼争相竞食,看起来欢快极了。
    真自由啊。
    走到他身旁的时候,顾南舟余光瞥见了他眼底的一抹欣羡,尽管那抹光芒一闪而过,很难抓住。
    他想到霍煜跟他说过的关于他的事情,再次看向这个纤弱的男子时,眼里难免多了几分复杂。
    你打算一直这样不跟我说话吗看他浑身透露着死气沉沉的气息,顾南舟忍不住再次开口 : 你的事情我听霍煜说过了,他那么爱你,可你
    许倾然他骗了霍子晟,无论身后有什么样的苦衷,欺骗了一个人的心,总归是残忍的。
    尤其是这个人对你动真心的时候。
    谁知,听到这一句,许倾然的眼神骤然变得锋利,他紧紧地盯着顾南舟 : 他爱我那是你没看见他是怎么对待我的!
    他的声音接近低吼咆哮 : 你不懂,你怎么可能会懂!
    他的情绪似乎很激动,顾南舟站在他旁边沉默着,眼睛也盯着湖底下那些自由自在游来游去的鱼儿。
    许倾然并没有继续说下去,他很快就恢复了往常的平静,只有微微颤抖的肩膀和紧握的手显示着他刚刚的激动。
    就在顾南舟打算离开的时候,身旁传来了嘶哑的声音 : 我是心甘情愿跟着他上山的,每天晚上,我都假装很享受地跟他做那种亲密的事,但是
    他闭了闭眼,身体抖得很厉害,最后终于渐渐平静,他睁开眼睛,里面闪现出一丝恨意 : 他们都该死的,他们害死了我在这个世上最重要的人!
    我的夜郎,他就是被土匪杀死的,就在我们来平阳镇的路途上,我们本打算找个小镇平凡过日子的。他眼里闪过一丝柔意,还有一抹忧伤。
    这时,顾南舟忽然瞥到树丛那儿有一截若有若无的白色衣料,他眸中若有所思,端起手中的茶泯了一口。
    是猛虎山的人顾南舟低声问了一句。
    对,那个人衣服上有记号,我问了酒楼里的人,他们说那是猛虎山的土匪才会穿的衣服!许倾然紧攥拳头,眼睛通红。
    那他们为什么会放过你
    既然遭遇土匪的是两个人,为什么土匪只杀一个,而放另一个呢。
    许倾然冷哼了一声,我也是后来才知道的,猛虎山内部有个规定,要他们不许杀普通的过路人。
    那日,夜郎一身锦服加身,玉佩也忘了摘,他刚刚从宫里逃出来,还来不及换上我为他准备好的衣服,就被
    他们只认玉佩,不认人!呵!真是可笑!
    那玉佩是夜郎父亲的,夜郎偷了它,才能那么顺利地出京,只是他没想到,居然有人认出了他父亲的玉佩。
    是的,夜郎的父亲是一个贪官。
    顾南舟起身走到他身旁,想了想,还是轻轻拍了拍他的背。
    所以你靠近霍子晟,主动上了山
    许倾然紧紧地抿着嘴,他眼里尽是仇恨和悲伤,夜郎就是他的天,他的天塌了,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那为夜郎守住的贞洁,在夜郎死了之后,又算得了什么。
    那隐藏在树丛后面的人慢慢走了出来,朝这边的亭子里走了过来。
    许倾然看见他时,身体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半步,看向他的眼神里有畏惧和不知名的东西。
    直到霍子晟一步步走近,他眼睛里只有一个人。
    两人静默地站在那儿,都没有说话。
    顾南舟看了霍子晟一眼,他整个人都消瘦了许多,眼睛下方带有淡淡的灰青色,神色也很憔悴。
    第一次见面时,他分明是一个有着明朗笑容的男子。
    这是他们俩的事,顾南舟作为一个外人,自然不能去置喙什么,他只是看了他们一眼,就转身离开了。
    回到房间后,顾南舟心情有点烦躁,因为他想到了自己的任务,喵的,他跟许倾然的初衷不谋而合。
    都是剿匪。
    许倾然靠近霍子晟,是因为知道他是猛虎山的二当家的,所以故意靠近,故意勾引,从而
    而顾南舟也正在靠近某个人。
    毕竟擒贼先擒王。
    大概半个月后,迎来了猛虎山的一个重大日子,大当家的,也就是霍煜,他的三十岁生日到了。
    顾南舟有点讶异,那男人居然三十岁了。
    不过他很快就平静了,那个男人,容貌其实挺英俊的,只是平时一直冷着一张脸,总给人一股冷漠生人勿近的气息。
    他还记得,那天清晨在院子里看见他练功时,他手臂上鼓鼓囊囊的肌肉,以及下腹那儿偌大的一圈。
    男人三十,正是最雄壮的时候。
    晚上的宴会上,一向很少有表情的霍煜看起来很高兴,虽然他面上仍然是一股威严冷漠的样子,但眼睛却是亮的。
    顾南舟抬头看了他一眼,听到他跟底下兄弟们碰碗的声音,他浑厚的声音透过喧嚣穿了过来。
    干!
    好兄弟!
    顾南舟身体孱弱,所以没有沾一丁点儿酒,只是端着一杯清茶轻轻啜了一口,低头想事情。
    眼前忽然出现了一个酒碗,他惊愕地抬头,就看见了霍煜漆黑透亮的眼睛,那么深邃地看着他。
    他喉咙咕噜咕噜吞下口水,干涩地说 : 煜哥,你忘了,我身体不太好,不能喝酒。
    面前的酒碗依然固执地举在那儿,男人看着他,慢慢开口了 : 喝一杯吧,今天我高兴,你也该为我庆祝一下。
    顾南舟望着他的眼睛,有些不自在地转过了头,他总觉得,霍煜的眼睛里似乎还有别的什么。
    有点灼人,让人无所适从。
    最后,他还是伸手接过了酒碗,不经意触碰到男人粗砺有力的手指。
    他被烫了一下,却还是稳住了酒碗,脸上镇定自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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