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双击屏幕即可自动滚动
第12页
    大祭司已经被奸细暗杀了你们焚漠族当真欺我澜沧族无人居然还敢故技重施吗最后一句他说的音量陡然提高,像是直接一刀给巫聆判了死刑。
    巫聆脸色惨白,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刚刚急怒下暴露了太多蹊跷的地方,自来到异世,这里的人都大多只有蛮力,头脑简单,久而久之巫聆的警惕心都快丢失完了,她疯狂地摇头:不不是这样的
    但任何人都能听出这样的辩白有多么的苍白无力。
    旁边迅速上来几个战士把她从沧寂身边架着离开,像是怕她会狗急跳墙再对沧寂有什么不利。
    沧寂是真心把她当做自己的挚友,也是曾真心相信她的为人,此时巫聆的形象轰然崩塌,他神色镇定,眸中却无比地失望,跟着松开了她。
    被几位战士架着离开沧寂的巫聆满脸凄厉愤怒,眼神里俱是悲哀绝望,她算是明白了,从一开始那个莫名失踪的斗篷到那次无私坦白,再到今日出面拆穿她所认为的蠢货,每一步都在精心算计着她,算计着她的性格,算计着她的行为,步步为营地要她身败名裂!
    然而事成定局,她连反驳的余地都没有,她目眦欲裂,想要寄希望于沧寂,悲切地哭叫道:寂寂你怎么能不相信我我没有我不是奸细!是他陷害我,是他陷害我的!你相信我!
    沧寂双手握成拳,站得笔直,他目光瞥向刚刚一字一句说的掷地有声的应涵,那人穿着白色的祭司长袍一尘不染,微微仰着头直直地看着他,神色沉静,但浑身却在发着抖,目光里也有一丝惶惶不安。
    像是在害怕即使事情到这个地步,他也真的还会相信巫聆。
    沧寂移开目光,决心不再理会大吼大叫的巫聆。
    老族长知道这段时间沧寂与巫聆交情匪浅,一时受到了冲击。他眉头皱得死紧,看了一眼还不甘心的巫聆,出面对着押着巫聆的战士道:押她去水牢,审问她焚漠族交给她的任务,还有想办法问出让女人觉醒祭司天赋的方法。
    巫聆哭叫着被带走了。
    本该肆意狂欢的水神节上出现这样大的事情,大家嬉闹的兴致仿佛被迎头浇了一盆巨大的冷水。
    第9章 化身孤岛的鲸(九)
    众人面面相觑着,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老族长恢复得很快,呵呵笑着:奸细都抓到了,是大喜事一件啊,大家快别愣着了,追求姑娘的继续追求,追求小伙子的也不要停下,怎么能让卑鄙的焚漠族人影响我们神圣的水神节呢
    族长都发话了,族人们自然都是听从的,原始部落生死都见惯了,一个个恢复得极快,立即该干嘛干嘛去了。
    只有零零散散几个人还在这边,不时拿目光觑向还站在原地的沧寂和应涵。
    巫聆被带走之后,应涵就卸下那股一直强撑的劲,双膝一弯坐在了草地上,他这个身体主攻的是祭司法术天赋,武力值很一般,刚才花费了巨大的心神,又一直紧绷着损耗了这么久,放松下来时便感到十分疲惫倦怠。
    巫聆最后看他那个仇恨绝望的眼神一直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到底是第一次做这样绝的事,心底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好受,哪怕巫聆已然对他有杀心,哪怕他们之间立场已然不能共存。
    可到底是他先走偏了。
    大约自离奇接到任务后,他心里便一直憋着股郁气,自母亲过世,他便带着温柔坚韧的盔甲独自生存,努力让自己活得很好,对别人的恶意包容忍让,对一点点温柔视若珍宝,但他真的有那么完美吗
    不,他没有,他只是藏起了所有软弱,他的外表能轻易放大他的缺点,他只能把尖利的棱角硬生生折断,把所有的脆弱阴暗面锁起来,去赢得别人的怜悯、尊重或是善意。他最后活得很好,也活得很累。
    同样那句话,但凡是人,又有谁是刀枪不入的呢
    终于好不容易解脱了,却遇上了个奇怪的系统,深入骨髓的习惯让他已经无法忽视别人的痛苦,他答应了。
    但是去获得别人的喜欢这深深地戳了他的痛脚,他还不够幸运,至今还没有遇到愿意透过他的外表真正去爱他的灵魂的人。是,他得到许多善意,他愿意去回报这些善意,但他除了母亲,没得过谁的喜欢,他自残式地掰断了自己所有棱角也没有得到过别人的喜欢。
    他怕了。他不再期待了。
    所以这个任务他决定剑走偏锋,拿出身上被折断的所有棱角和被藏起的所有阴暗,去算计别人,让自己立于不败之地。
    他没有把握自己能得到沧寂的喜欢,但没关系,只要他能把巫聆在沧寂心中的形象彻底毁掉就够了。
    这样就够了。
    应涵蹲在原地,抱紧自己,把头缓缓埋进膝盖。
    不远处的沧寂视线停留在了应涵一直紧紧攥着两片树叶的右手,又若无其事地移开,他在原地踟蹰了一会儿,还是抬步上前伸出手想要把看起来状态糟糕极了的应涵扶起来:你还好吗
    应涵没有应声,缄默了好久才抬头看他,无法消除的自我厌弃感让那双清澈的眼睛有些泛红,他借着一腔郁气和悲哀,冷静地出声:你不讨厌我吗寂大人我刚才没有说假话这样丑陋的我,就是喜欢你,爱你,想要和你在一起
    这记直球打得让沧寂哑口无言,他思维混乱,狼狈偏头躲开了那双泛红的眼睛,完全不知道如何回应,但那双伸出去的手却迟迟并没有收回。
    应涵看着他沉默,自嘲一笑,然后抓住那双伸到自己面前的手,仰起脸看他,他的皮相十分可怖,但眸子里却藏着星星,他用很温柔,很克制的声音问:对不起,我不该奢求别人的喜欢的但是,能不能提一个很过分的要求,在我还活着的时候,你能不能能不能不要接受别人的沧若花
    沧寂心中波澜起伏,他凝视着那双写满了哀求与悲伤的眼睛,把人拉起来,轻声应:好。
    并没有期望能得到肯定回答的应涵怔住了。
    他为遮掩自己的失态僵硬地笑了笑,半晌嘴唇干巴巴地动了动:我我会当真的。
    沧寂深深地看他一眼,唇角扬起一个不太明显的弧度,认真道:我从不开玩笑。
    又垂眸补充了一句,你很好,不必妄自菲薄。
    这个晚上月色很清透,花香很馥郁,夜幕下的水波泛起星星点点的光,周围是族人们在欢喜地唱着跳着嬉闹着。
    应涵唇边硬扯的笑意不知何时跑进了眼底,紧跟着驱散了心里铺天盖地的灰暗,他静静凝视了会儿沧寂绯红的耳尖,声音比月色柔和:好。
    这个水神节,就此落幕。
    *****
    次日,天光未亮,部族中又出了事。
    澜沧族水牢诡异地起了大火,镇守水牢的战士们以及水牢里的奸细俘虏和叛徒,没有一个人能幸免于难,都被压在了废墟之下,烧得面目全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