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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作为清愿者本身,宁婴遇到过的祈愿者很多,像苏嫣这样对她胃口的还真没几个。
    这个女孩并不是真的无欲无求,她有自己的执念,但是她足够高尚。
    一个人品甚高,光风霁月的人。
    也是一个,藏着一颗女儿心的小姑娘。
    毕竟,她这一生只有短暂的十八年,放到现代,其实也只是个孩子。
    而最令宁婴有好感的却是她的最后一个愿望。
    一个祈愿者对她说,过你想过的生活,这是属于你的世界这其中的意义其他人也许无法理解,却恰恰戳中了宁婴的心。
    上千个世界,上千个任务,她都在替别人完成心愿,替别人过她们想过的生活,极少有人会这么清醒的告诉她,自己已经离开这个世界的,真正在这个世界生活的是她。
    难得碰上这么有趣又通透的小姑娘,宁婴来到这个世界时的那点小情绪顿时消散地无影无踪。
    这时。
    窗外的景色静止,马车随之停住,门外的车夫恭敬道:大人,到了。
    宁婴应了一声,稍稍理了理身上的衣衫,躬着身站起来。
    马车门吱呀一声打开。
    她刚弯着腰从里面钻出来,一只修长白皙的手伸到面前,随之而来的是男人淡漠的提醒:慢点。
    第63章 女帝卡5.2
    奈何女儿身(二)
    宁婴轻挑了一下眼皮,目光不经意地划过眼前人清隽俊逸的眉眼,神色不显,手却自然地放在那只好似白玉雕刻一般的修长大手上。
    慕回很是自然地抬手将人往下一带,马车上的人动作轻巧地落地,放在他手心的那只小手也随之收了回去。
    见她没做停留地收回手,一言不发地整理自己的衣衫,慕回收拢五指,敛眸,规矩地将手放回身侧。
    宁婴不着痕迹地瞥了他一眼,轻拍了一下衣摆下侧,直起身,抬手引他进国师府。
    吩咐了下人去拿苏嫣最喜欢的那套茶具,宁婴先一步将人带到自己的书房,见慕回和记忆里一样很是熟稔地坐到书房内靠门一侧的檀木椅,眸光闪烁了两下,随即跟着坐下。
    她说:二哥有些日子没过来了。
    正理着袖口的慕回,五指微顿了一下,侧过头:你许久没请我喝茶了。
    慕回话里的意思很清楚,不是他不想过来,是某个小没良心的不请他过来。
    宁婴轻啧了一声,暗暗撇嘴:死傲娇。
    这个男人看上去冷漠寡淡,无欲无求得跟个快得道成仙的老道人似的,其中根本就是个白切黑,还是特别闷骚傲娇的那种。
    不过,他倒是没说错,苏嫣确实有些日子没有约他私下见面,按照两人的交情,其实不该是这样的。
    这也是慕回这些日子始终想不通的一点。
    大概是两个月前,花朝节宫宴那日之后,苏嫣对慕回的态度突然变得极为冷淡,甚至有意疏远他,除了他偶尔上朝时两人才会见上一面。
    除却上朝的机会,慕回想要见她一面只有在晏彻私下招两人进宫的时候,就像今日这般。
    只是。
    他万万没料到,今天这次见面居然硬是被他按了个妹夫的身份。
    慕回不明就里,却也只是在心里别扭,毕竟是自己从小照顾长大的小家伙,真要是跟他闹脾气,过阵子终归是会好的。
    苏嫣的变化晏彻也早有察觉,只不过他不像慕回想得那么简单,甚至在国师府里安插了不少人手。如今的国师府,但凡有一丝风吹草动都会第一时间传到晏彻耳朵里。
    此刻也只有宁婴知道小姑娘为什么会突然疏远慕回。
    和一般的苏氏后人不同,苏嫣不止在道法玄学上造诣颇高,还有着连他父亲都参不透的通灵体质,她能感应天地之气,反应强烈之时,甚至能预见未来的事。
    花朝节那天,她走出国师府之际感觉到身后一片灼热,回转头的那一刻,国师府竟然变成了一堆大火烧尽后的废墟。
    那情景只维持了片刻,片刻之后国师府还是原来的国师府,苏嫣却是明白国师府不日便会化作一片废墟。
    她在去皇宫的马车上替自己算了一卦,这一算才知道自己大限将至,不出几个月便会随国师府一起消失于世间。
    苏珏从小对她说的最多的便是算人不算己,否则必定会遭受天道反噬,而这一算后,苏嫣这些年好不容易攒下来的命数差不多也就用尽了。
    原本还能再留半年的时间,生生缩短了一半,三个月之后便是她的死期。
    一个将死之人的身上总归带着些死气和晦气,那日之后,苏嫣便断了与人的来往,甚至连贴身丫鬟芝兰都被她安排去了后院。
    不论是慕回还是其他人,她不见,不说,仅仅只是不想将自己身上的厄运牵连至他们身上。
    只要一想到苏嫣这孩子明知道自己会死,却做出这样的决定,甚至都不为自己的未来抗争一下,宁婴的心口莫名揪紧了一下。
    心中却忍不住反问,既然都顺应天道去了,怎么还想不通又许了这么些没用的愿望
    真是个傻孩子。
    其实宁婴心里明白,正是她什么都没争便安心走了,走了才会后悔,才会担心自己离开后,大雍朝的百姓能否安然度过每年总要来上一回洪汛期,大雍的军队能否抵抗得住入冬前大齐国的烈烈铁骑。
    慕回见眼前的少年兀自出神,俊逸的眉微微蹙起,唤了一声:子玉
    宁婴恍然回神,来不及压下哽在喉间的些微酸涩,轻嗯的一声。
    稍稍向上挑的尾音带起一丝茫然,清冽且甘甜的中性声线,极为好听。
    慕回微微垂眸,敛去眼中一闪而逝的亮光,一时竟不知道该接什么话。
    恰好这个时候苏嫣的贴身丫鬟芝兰端了茶具进来,他动作自然地伸手接过,抬手挥退芝兰后,才又加了一句:可是我做了什么令你不喜的事才会被你如此冷待
    他十五岁那年,正是年少气盛,激进行事的年纪,只不过是跟当时的储君晏彻讨论了一句春季提高征兵,秋季提高征粮,如此才有更强的储备实力,以防范大齐国每到秋收时节南下抢掠的事。
    结果子玉这家伙居然整整一月未跟他说话。
    不仅没说话,她硬是把自己关在国师府整整一个月,居然真就被她研究出了一套适用于大雍南境荒漠之地的水利工程图。
    想到这些往事,慕回沏茶转杯的动作不仅没有一丝一毫的滞涩,反到更流畅轻快了一些。
    将手中的杯盏递到宁婴面前,他又问了一句:还是因为你妹妹的事
    宁婴捧着茶杯,摇摇头,又点点头。
    怎么慕回见状,眉目微拢。
    二哥。宁婴仰起头,一抹犹豫之色划过双眸,她侧过头,避开慕回的眼睛,声音极淡:两月前我替自己算了一卦。
    慕回皱眉:如何
    大限将至。
    伴随着宁婴说出的话,慕回手中的杯子咣当一声摔落在茶案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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