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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她的星辰日月
    江汝抱着阿泱站在公寓的落地窗前。夕阳西下,落日燃烧着周遭的空气,巨大沉重,缓慢的沉入地球另一端。
    “阿泱,看到了吗?落日。太阳去爸爸那里了。”
    阿泱靠在江汝身上,感受着母亲身上奇怪的氛围,莫名变的沉默。
    江汝想起以前和顾渊一起看日落的时候。她是悲观的人,格外热爱黄昏时分。
    在高大的落地窗前,只着内裤的两个人在床上互相依偎着,目光粘着在万里之遥的太阳上。
    太阳通红,巨大,周遭空气被燃烧着变了形,像是滚沸的水汽一样。江汝觉得自己也热了起来,太阳旁边的空气似乎在扭曲,呐喊,尖叫,像爱德华·蒙克的名画呐喊一样,空气被太阳强行拽着跌入了黑暗,没有退路,无法生还,灭亡是他们最美的去向。
    江汝痴痴的看着,身体里流出强大的悲伤和无可奈何,顾渊搂着她,感觉像是搂了个失去翅膀无法回归天上的神明。江汝身体里强烈的悲壮感冲击着他,顾渊也难过起来,江汝真的太不一样了,他从没见过有谁有这样浓烈的情感,与大自然的一切融洽非常。他在这个她面前感到渺小,在某些时刻,顾渊觉得江汝不再属于他,也许她也从没属于过,江汝解除了沉睡状态,从自然中挣扎出来,却无法再次融进去,只一颗热烈燃烧的心,悲壮怜悯的望着自成体系、无法停滞的自然法则。
    生命,江汝与众不同的生命。
    江汝仍注视着夕阳,顾渊注视着她。
    他很想要一双江汝的眼睛。江汝的眼睛是诗人的眼睛,艺术家的眼睛,他感受的到江汝内心的翻涌,像太阳周围的空气一样,滚腾着尖叫,他有时觉得她心里似乎有一瞬间失去了人的情感,与自然共生着。这样的心,这样的灵魂,注定要发光发热。不要被俗世的东西拘禁,江汝是瑰宝,他要她释放出来,他想她自由的活着。
    “好烫啊。”江汝喃喃自语。
    “哪里烫?”顾渊摸摸江汝的身子,他们一整天没有下地,这么狠,他怕江汝生病。
    “那里。”江汝指着太阳,“他们在叫。太阳把他们烧化了,他们在呐喊。”
    “像那副画一样?”顾渊搂紧怀里的人,他真不知道她看到的是什么,怎么能滋长出这样的心情。
    “嗯。他们像是空气的人形,在做临死前最后的挣扎。”这场景江汝说的出,但不知道顾渊能不能理解。都是太阳,他们一起注视着,但是看到的却是不一样的景象。
    “顾渊,我好爱你。”他永远不会嘲笑她,尽管有时理解不了她偶尔迸发的奇怪的心和想法,但能够赋予它们一个施展自我的平台。顾渊包容她,爱她,让她的心不用被掩埋。顾渊是她的神明,指引她,带领她,以宽厚手掌紧贴她的前额,令她脑海中无边海域里波浪渐平。她在顾渊身边才像是自己。
    “我也很爱你。”顾渊看着靠在自己臂弯里的人,江汝让他活着,让他知道自己还存在着,不是那个家庭里的小儿子,而是他自己,最重要的是江汝明白他这种难以言喻的心情,他们两个人明明都拥有许多,遇到一起的时候却像是两个孤魂野鬼,对方是无限荒原上的唯一,只有彼此紧紧依偎才能创立新世界。
    江汝摸着顾渊的心口,“顾渊,你知道吗,我和你在一起的时候,感觉我不在了,又觉得我还在,我的外在都被你的光芒击碎打破,只留下内里的一个核。那是我最重要的东西,可我也不太清楚它是什么,反正我知道它还在,在燃烧,在发热。它烧的我害怕,又烧的我满心欢喜,哪怕要寿命去换,我也愿意它这样熊熊的烧着。”
    顾渊的胳膊垫在脑后,江汝有种能把抽象的东西具象化的能力,天赋异禀。
    “我的核也被你击碎了,江汝,你打破了我所有的一切。”
    “我们是不是恐怖分子呀?你击破我,我击破你。”江汝傻乎乎的说。
    “可能是人生的恐怖分子。你是我的信仰,我为信仰而亡。”
    江汝搂紧顾渊,头发散在背上。“我听人说,太美丽的东西都不会长久。烧的最凶的火灭的最快,我挺害怕的。我觉得我们烧的很疯,快要把我烧化了。我不想那么快,我想要长久。”
    “你看,又说傻话了。”顾渊亲亲江汝的额头。“你跟我说的呀,火烧着了,就没办法控制程度,我们控制不住自己,就一起让它烧吧,衰落也是种美啊。我们有最深刻的爱,就必然要接受最绝望的毁灭。”
    “我光这样想着,都觉得心要碎了。我想欣赏别人的绝望,不想自己绝望。”江汝认真的说,虽然自私了些,但是她就是这么自私啊。躺在别人丈夫的怀里,享受着别人丈夫的爱,她知这是错,却为了自己一己私欲而纵容这种不道德的感情。
    烧啊,火就这样烧着,烧在她和顾渊间,烧在已婚男人和未婚少女间,烧尽所有她能喘息的空气,烧化顾渊的道德和放纵。这爱如今变成了一滩灰烬,顾渊离开了,她也离开了。可灰烬里留下了金子,他们的孩子。
    像是颗蛋似的,轻轻吹去灰尘,光洁蛋壳颤抖,产生裂痕,破碎,然后这个宝贝就从里面露出真容,沉稳的,安宁的,纯净的。
    江汝看着阿泱,她的好孩子,像金子一样美好,太阳落下地平线,月亮爬上她眼帘。顾渊是她的太阳,是她的神,阿泱是她的月亮,她的天使。
    江汝靠着顾泱的小脑袋,毛茸茸的,可爱,茁壮,以后也许会碌碌无为,也许会像他父亲一样有所作为,也许会像她一样一直找寻自我。也许会变成其他女人的神,也许会喜欢男人,也说不定谁也不爱。可那都无所谓,他的人生路他会自己走,虽然阿泱现在还刚刚会走路。江汝舍不得他长大,又知道孩子总是盼望着长大。她很想和顾渊分享孩子成长的种种瞬间,毕竟那些感觉转瞬即逝呀。
    可他在和自己的孩子玩。江汝有时也有点羡慕李雪薇,怎么那么厉害呢?居然怀的双胞胎。但江汝也不羡慕李雪薇,她不信顾渊爱她比爱自己多,可是世事就是这样了,变化无常。这就是顾渊的选择吧?她只能尊重他的选择。
    太阳落了,天幕变红变紫变蓝变黑,江汝就这样看了一小时,阿泱也静静的陪着她,江汝内心翻滚着悲情,如果顾渊也在,该多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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