彻儿最是清楚,外甥像舅嘛,他火急火燎的要我的命,自然知道。若今日换做是他,若你心里的人不是他,他可是比我还狠,你信不信?
他接着说,似是自言自语,也像是说与我听,彻儿早就知道,我对你心怀不轨,那日在东宫,还有后来在韩府,他清楚得很。所以才这么急着拿窦家当剑使。他最终是想灭了我好让你一劳永逸,我怎么会不知道,田家窦家虽是死对头,可也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彻儿是皇帝不错,要制衡也不错,可他心里有结,所有的心思,兜兜转转还不都是为了你。不然你以为他怎么非要急着灭了外戚。
既然横竖都活不了,索xing我就顺手要了你。我也不亏,是不是?他哈哈笑起来。
我抖着嘴唇气如游丝:你你是个疯子
他陡然拔声咬牙道:是,是疯了,那也是因为你说完双手捏紧我的腰胯死命地按到他腹下。一边嘶嘶的抽气,一边仍重起重落。
我疼到极处,四肢百骸都如被碾成齑粉,空空如无心之木,灵魂似从头顶飞出,只看着这具躯体被凌nüè挞伐,无知无识
唇边有冰凉的水珠丝丝进口,我微微动了动指尖,除了仍旧钻心的疼,所触却是一片清凉。就连睁眼时,也有凉丝丝的东西飘进眼中。
天地净白,雪片大朵大朵的从上而降,渐天如水素月当空,月色出奇的好,灵灵的挂在空中,连落雪的六菱都照的毫发毕现,树丫的影子落在雪上如细细描出的工笔画,白雪暗影棱棱分明,远望着,铺天盖地,分不清是月影还是雪影。都是一片银装素裹。
我身上裹了一条棉被躺在雪里,只觉得体温一点一点的消化殆尽。
也好,这么死了也好。这雪色清月,倒也显得gān净出尘。只是心里依旧疼的厉害,我不想这么死,我想见他,想得发疯可又不想这样见他
不知过了多久,听见有马蹄声渐近。
有人走近来,轻轻抱我起来,我微微眯着眼,只看到有些刚毅的下颌,终于颤声泣道:彻
嗯。他只低低的应了一声。我心里一股热血瞬时淋遍全身,再无一处筋骨警戒紧绷,沉沉睡去一片黑甜。
这一觉并没有睡得很实,我只是想歇息一会儿,好好看看他,所以我知道他在给我沐浴上药,换衣喂水。
药汁从勺中灌入口时,我突然警觉:你不是彻。我惊措着争了眼,竟是看见卫青,却也松了口气,木然问道:什么时候了?彻在哪?
他手中并不停,也不答话,脸上yīn沉沉的冷气bī人,舀了药送到嘴边,我紧闭着唇不吃,只重复着:我问你话,彻呢?
他依旧只用力把勺子塞进我口中,我抬手掴开,却扯得浑身疼得厉害,忍不住呼出声。
卫青看了一眼飞出去的勺子,咬着牙喝了药,捏着我的下巴一点点渡进口中。我一时怒火攻心,手臂却抬不动,用力在他的唇上咬下去,他浑然不顾,依旧把一碗药喂完,药味混着血腥,我呛得吐出了一多半。
好,真好我费了这么大力气,竟是养出了你这么个畜生么?我啐了一口嘴里的残汁,语出无力却yīn冷,你也待见这幅皮囊是不是?想要只管要吧。连田蚡都敢,你有什么不敢的?一个也是两个也是说完就咳得厉害,似要生生把脾胃都呕出来一般。
作者有话要说:嗯~~~还好~~~我写到这儿刹住了,就没怎么nüè~~~
呵呵~~~~
怎么说呢~~~没打算让他在这会儿死~~~
就这么死了有点不大痛快~~~
总想让他死的煽qíng点儿~~~
我一直在想,怎么煽qíng呢怎么煽qíng呢?
我怎么越想越觉得,我要狗尾续貂~~~?我cao~~~
不过这篇文,本来也不是貂的说~~~
哎~~~看官凑和着看吧~~~
☆、二十九
屋子里的火光还不如漏窗而进的月色恍亮,他看了我许久,垂着垂眼皮,分明流下去一串泪,摇了摇头,声音沙砾一般,入耳磨得骨头一阵细细的疼:不是现在四更天了,皇上什么也不知道。只知道大人回韩府看韩夫人了。大人说了,不要告诉皇上
我想起那个身着白衣huáng纱的娈童,想来是他找了籍福,籍福不敢去宫里,便找了卫青。田蚡表面上断是不会承认,可卫青即是找去了,他也藏不了多久,只匆匆把我扔了出去,又怕我撑不住死了,不但裹了条被子,也定是偷偷差人告诉卫青把我扔哪儿了。
只是我神志不清,偏把他误认作彻了
他转身出去,进来时拿了些纱布和一盒药膏,轻轻拉过我的手,我这才知道,有几个指甲劈开断裂。指尖虽已清过,但依旧有隐隐而见的血污,他一点点涂了些药膏,用纱布裹好,有时我缩一缩手,他便停一下,低声问道:很疼么?
我不说话,也不拒绝他给我治伤,因为我不想这副样子去见彻,我怕他心里疼。
临睡前,我极是费力地对他道:明日辰时,我要回去,彻找不着我,会担心的。
卫青在灯下的侧脸线条利落而坚毅,更显几分深刻,似是一夜之间长大了许多,眼中依旧熠熠生辉,堪比窗外皓月,他低了头收拾着东西,:大人还是先养好病吧,三日之内,我会替大人瞒紧皇上。你这样子回去,皇上更担心。
卫青从来浩dàngdàng一身正气,凛冽冽一腔热血,从不遮掩心思,话里一丝一毫都直戳要害。看准了我唯一顾忌的,出口便是直奔彻去。倒让我觉得一时似乎除了养几日,别无他法。
第二日醒时,已是近午。
卫青几乎寸步不离,我刚刚睁眼,便端了杯茶过来,用竹管一点点喂进口中。
我抿了抿,竟然是桂花茶,皱着眉问道:这是哪儿,谁煮的茶。
他淡淡道:在孙公子这里,他煮的茶水,对大人的病有好处,我知道大人不喜欢他。可现在卫青管不得这些了。孙公子的医术虽不如陆先生,但也胜过寻常大夫许多。
我默了一会,却依旧喝水吃了饭和药。虽很艰难,可依是尽力吃下去,我拖不了许多时候了,彻不出两日,势必要到韩府。我不能这么见他。
上一次与彻一同来时,只是在溪上小筑饮了些茶,并未到屋里,我看了看屋子里的摆设,倒也气质不俗,清一色的竹器,竹案竹榻竹躺椅。像极了孙鹤清的样子,清脆脆一股仙气,温润润一池chūn水也似。
孙鹤清进来,在我榻旁搁了药炉,熏煮着一副药,却只是散味道。
我躺在榻上,动一动指头也难,却轻笑,语出极是随意:我向来是知恩也不报的,公子此番救我,可是折本的生意。你就不怕是农夫救蛇么?
他也笑道:如果我说,这次救了韩大人,只是想拿个护身符,如果我没有猜错,韩大人很不想让皇上知道这件事,我算不算是手里捏着韩大人的命门。再说,我凭这事往后好向皇上邀功,说不准皇上会他顿了顿,又意味深长道:会对我另眼相看,甚至青眼有加。
我冷冷笑道:那我就绝了后患,只好不留公子的命了。继而又得意地笑道:想不到孙公子空有这世外高人之姿,竟也是不过,你想也别想,彻不是那种人。别以为你巴巴地送上去他就来者不拒。
他说的是皇上,我唤的是彻。优势立见。再说,我从不吝啬这些难听的话,对他,自然是一刀捅死的好。我还记得他说的那句念君悠悠兮多思肠。
他摇头苦笑道:亏得韩大人聪慧绝顶,竟是跟个孩子抢糖吃一般。
我鄙夷的看了他一眼,十分犀利的问道:你敢说你对彻绝无爱慕之心?
他依旧不动神色:自然有的。
我很佩服孙鹤清用这么淡定的表qíng和语气表示自己是个断袖。只冷哼道:那你装什么清高?
他侧过头,看我的眼神说不出的疑惑又无奈,半晌才笑道:韩大人和皇上极像不过皇上用刀子杀人,要人的命。韩大人用舌头杀人,戳人的心。
我勾着嘴角偷笑:那你呢?我戳你的心了?
哎他重重的叹着气,似是在沉思,大人不用再戳了,孙鹤清早就知难而退了。说完朝门外看了一眼,有些惋惜地道:那个孩子,大人口中还是留些qíng吧,虽说xingqíng醇厚、宽仁,却也看得出,一根筋的很。
我毫不在乎道:废话,我疼他还来不及,往后彻要打仗,他有大用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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