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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梁楚连半秒钟的内心挣扎都没有:不上,念书老烦了。
    他都念了两辈子的书了,没人可以理解当他发现不用上学有多高兴,孟冬冬做的唯一一件庇佑他的好事大概就是被学校开除了。
    嘴快说完了发现面前还站着一个读书人,梁楚解释道:念书是很重要很有用的,学习是改变命运最有效直接的途径,只不过我实在不是念书的那块料,你加油。
    孙朝阳垂下眼睛,避开窗前投来的视线,满脸尽是嘲讽,看着面前的人穿着的衣服,看不出品牌,但质地触感一看就不是普通货色。他被养得水灵白嫩,身上带着好闻的沐浴rǔ香气,夹着清淡的奶香味,读书是改变命运最有效直接的途径?未必是吧。
    孙朝阳低着头道:孟冬冬,你就打算继续这么混日子,学都不上了,贺长东能养你几天,你没想过以后?如果你想重返校园,我可以帮你,我的成绩还可以,可以辅导你功课,你可以考上一所不错的大学,靠自己的本事吃饭。
    梁楚想了想,还是摇头:不了,唉,我挺没出息的,跟你不一样。
    孙朝阳吸了口气,想起这些日子以来,孟冬冬和贺长东的点滴,除夕那天,他甚至亲自走到小院来接人回去,看的跟眼珠子似的。孙朝阳克制怪异而复杂的心qíng,颔首道:那算了,我先走了。
    梁楚顿在原地,目送孙朝阳的背影逐渐远离,忽然觉着怅然。什么时候他和孙朝阳越走越远了?孙朝阳打心里瞧不起他吧,从两人相遇时,孙朝阳规劝他离开别墅去工作,今天让他去上学,不止数次。但还剩下35个任务值,上不上学重要吗,他真的要勉qiáng自己做已经做过了两遍、变得足够枯燥的事qíng吗。
    梁楚蹲下来摸摸老狗,叹息道:我可能要失去这个朋友了。
    板牙熊道:没了好,没了好。
    梁楚笑了:幸灾乐祸吧你就。
    板牙熊一扭屁股道:我本来就不喜欢他,您难道不奇怪吗,孟冬冬人缘差很正常,他来到小院没几天,大家对他不熟悉,可能有人反感他吧,但绝不到厌恶的地步。孙朝阳就不一样了,从小在小院长大,怎么一个朋友都没有。
    梁楚没说话,既觉着心里有数又觉得没数,因为孙朝阳的道歉是真的,转赠过衣服是真的、买过水果是真的、一起吃过火锅是真的,吃火锅那天跟贺长东言辞凿凿说你不要太过分孟冬冬周岁还不到十八,也是真的。但除夕那天去小院吃饺子,他沦为众矢之的,那么多人针对他说出那些那些话,虽然不伤大雅,但依然足够bī人,若不是他梁楚早是成年人,听一耳朵就忘了不会在乎,换作其他热血冲动的半大孩子直接动手掀桌子了也未可知。那时的孙朝阳神色平静,事不关己,一句帮腔都没有,这也是真的。
    然而这种说大不大的小事,怎么方便拿到明面上计较,帮不帮腔真的重要吗,又能改变什么呢。这是一份令人为难的态度,或大或小的,心里不免觉得有少许不适,我的朋友为什么看着我被攻击却不站在我这边,却又不值得拿来斤斤两两的计较,也并不值得小题大做,破坏一段友谊。
    梁楚转过身来,贺长东离开窗前守在门口,听着踢踢踏踏的脚步声缓缓走近,等他推开房门,贺长东迎面把人搂住,还能这儿跑那儿跑的,就该把他cao到chuáng都下不来,看他还能去见什么人。
    生活还是像以前一样过,本来以为孙朝阳会就此打住,和孟冬冬形同陌路了,没有过几天,孙朝阳又找上门来。梁楚猜测孙朝阳想通了吗,还是又来做他工作的,一边出门朝他走去。然而孙朝阳见到他的第一句话就是:孟冬冬,我要走了。
    梁楚愣住了,好一会才说:走你走去哪里?
    孙朝阳笑了笑:你说呢,我已经十九了,贺家有规矩,年满十八就要离开这里,我多赖了一年,再待在贺家不合适。我在外面租了房子,今天就会搬出去。
    梁楚低头不语,今天,怎么会这么突然。
    梁楚蹙眉道:你不是说学校附近的房子挺贵的吗,你钱够不够,我想到自己没钱,梁楚委婉地说:我以后借你点吧。
    孙朝阳摇摇头,客气的说了声谢谢,很快离开了,并没有留下住址。
    当天晚上,孙朝阳站在高高的十六楼,这是一座三室两厅的公寓,离他大学毕业还有三年半,自然会有人帮他支付了四年的租金。来帮忙办事儿的那人想的周到,在学校附近租了大房子,其中两室可以出租给其他学生,减轻他生活费和学费的压力。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他愤怒而惊讶,贺长东这段时间一直在家,除了贺长东他想不到其他人,等到请见这位大家长的时候,那个男人并没有见他,只让人传了两句话。
    让他孙朝阳识相。
    第二句是你不必谢我,要谢就谢孟冬冬。
    识相是什么他孙朝阳一清二楚,心里说不清什么滋味,他厌恶贺家人,厌恶贺长东,厌恶极了,但不得不接受。毕竟他赚不到这些租金,有钱也未必可以租到这样便捷的房子,所以在厌恶愤怒的同时,又有一些隐晦的、罪恶的、虚伪的享受。这二十年来,从他记事起,一直在脏乱聒噪的小院生活,什么时候住过这样的大房子,冰箱、空调、漂亮崭新的家具,室内温暖舒适,站在窗口俯瞰下面,有一览众山下的豪迈感。对于贺长东来说是可以随手赠与别人、不值一提的东西,对他来说,却是穷尽二十年都无法得到的。
    同是贺家人同是贺家人身上流着同样的血液,可为什么会有这样截然不同的人生?
    冬日下了一场雨,雨后初晴,贺长东打开一扇窗,雨后清冽冰凉的空气灌了进来。这座别墅他并不常来,只是近两个月贺老爷子的身体状况每况愈下,越来越不乐观,身为贺家后辈,又接手了贺家的接力棒,他必须在这个时候尽孝道。如此一来,带着孟冬冬搬出去反倒不合适了,只能让别人离开贺家的地盘,然而解决了一个心头大患,没想到第二茬、第三茬,都像是雨后的chūn笋般冒了出来。
    走了一个孙朝阳,又来了其他人,没多长时间,上回坐在一块包饺子的黑壮少年和穿着破旧校服的宋韧一同走了过来。梁楚正在遛狗,黑壮少年走到他跟前,自我介绍说叫钱冲,又问他去不去小院玩。
    身后不打笑脸人,而且他们的饺子确实好吃,梁楚是它的手下败将,不得不低头梁楚侧头看向宋韧,钱冲他知道,上回相处几小时,钱冲长得又黑又壮又凶猛,心肠还不错。不过宋韧不是很讨厌他的吗?
    似乎是看出他的疑问,宋韧略有些不自在,摊手笑道:不打不相识嘛,现在看你没那么讨人嫌了。
    梁楚看他说话还带着那个劲儿,反倒放了一些心,不是不怀好意的接近。
    梁楚回报他一个笑容,看了看天色:要不然下回吧,现在到吃饭的时间点了。
    钱冲给他看了看沾满面粉的手,道:不吃饭还不来喊你,包饺子呢,来不来吃?
    梁楚迟疑,看向小别墅,想着把贺长东抛下,一个人去吃独食是不是不太礼貌,但又很想念大ròu丸水饺,比贺家保姆做的还要好吃。思考半天相处两全之法,期期艾艾道:那你煮好了给我送两碗来?我也送你们礼物。
    钱冲一瞪眼道:你想什么好事儿呢。
    梁楚弯了弯眼睛:我们不是朋友吗。
    钱冲微怔,摸了摸下巴,说你这人真有意思,给把梯子就上天是吧,还不把自个当外人了,孙朝阳那孙子可比你qiáng多了。
    梁楚有点不好意思,自我检讨是不是太自来熟了,但过了半个多小时,钱冲送了三碗饺子来,让他吃不完晚上接着吃。梁楚回了一箱牛奶。
    孙朝阳远离了梁楚的生活,与之熟悉起来的是钱冲和宋韧几个人,这些人和孙朝阳有明显的不同,孙朝阳内向沉默,钱冲是偏大大咧咧的xing格,宋韧嘴损说话不过脑子,但没什么坏心眼,但这张嘴也不讨人喜欢就是了。少年的友qíng来得容易来得快,偶尔说错话也没人往心里去。
    关系熟稔以后,钱冲问出好奇已久的问题:你和孙朝阳关系还不错?不容易啊。
    梁楚说他人挺好的,有什么好不容易的。
    钱冲嗤笑道:孙朝阳眼高于顶,难得你能跟他做朋友。
    梁楚愣了愣道:什么意思,你们和他不是关系不错吗?
    原还以为板牙熊的qíng报除了错误,半月前送饺子那回,钱冲还说孙朝阳比他qiáng多了。
    钱冲思忖片刻,问道:你觉得孙朝阳是个什么样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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