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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富讷讷坐了回去。
    屋里的人不少,却几乎没有人说话。
    板牙熊从梁楚口袋里钻出来,蹭蹭蹭爬到他的肩膀,然后沿着胳膊跳到桌子上,不敢跑远了,抱着梁楚的手指到处看。
    梁楚说:气氛好严肃哦。
    板牙熊深吸一口气:我好紧张好紧张啊。
    梁楚说:没事儿,又不是来找我们的。
    这一等,就等到了深夜十二点钟。
    她似乎也知道这是背水一战,所以选在yīn气最重的时候,时针分针齐齐指向12的时候,所有人都打起jīng神。对方也没有令他们失望,只听到刺刺拉拉像是烤ròu的声音传来,刘雪蓉神经质的咬着手指,寻找声音来源。
    奇怪的声音不是从门外传进,而是从楼上徐徐而来,十多双眼睛看向楼梯,只看到一团浓浓的黑雾,随着那团不明气体的接近,屋里的温度好像也跟着下降许多。黑影经过的地方,糯米以ròu眼可见的速度染得漆黑,好像是火遇到了可燃物,一股一股冒出难闻的臭气。
    南dòng门、北dòng门蓄势待发,纷纷亮出桃木剑,没有人拿符咒,对这个等级的厉鬼来说符咒没什么用了。梁楚心酸地到处看,手里啥也没有,沈云淮握住他的手,梁楚目光落在他身上,认真地思考要不把沈云淮亮出来吧。这可是终极武器。
    那个李贵没有想象中的疯狂与狂躁,所有人等她一朝发难,齐剑并出。可她走路走的很慢、慢却从容,每一步都很稳,只是路线不成形,似乎用不上力气,所以地上变黑的糯米没有一个完整的脚印,更像是拖拉着过来的。随着慢慢接近,黑雾褪去,里面的物件随之显形,露出一张可怖之极的脸。
    乱糙似的头发遮住了眼睛,皮肤坑坑洼洼,嘴里空dòngdòng的没有舌头。身上穿的破破烂烂,仅剩的布料是鲜红的颜色。陈舒珊站了起来,烂柿子饼却像是没有看到她,径直往刘雪蓉的方向bī去。
    黑色脚印蔓延到了大厅,以长桌为中心,方圆五米在瞬息之间发出耀眼夺目的金光,金光像一张巨大的渔网,由无数条金丝线编就织成,密密麻麻几乎没有空隙,比天花板吊着的大灯还要更亮,登时裹住了吴正芳,一寸一寸缩小,朝她压来!
    吴正芳抬头看了一眼,没有做出动作,身上的黑色气息却蓦然大作,像是顶天立地的石头,顶住了金网的侵蚀。随着她的走动,金网像是具有生命力一般跟着转换方向,始终把她裹在中央。吴正芳不知是把生死置之度外,所以满不在乎,还是根本没有把这道收鬼阵放在眼里,脏污浑浊的眼睛盯着刘雪蓉,喉咙里发出咯咯的声音。
    想到钱俊朗凄惨无比的死状,程宁冉浑身是血生死未卜,刘雪蓉焦虑的啃着手指头,把所有期望寄托在这道收鬼阵上。谁知道竟然屁用没有!吴正芳拖着一身金网bī近,俨然是朝着她的方向,刘雪蓉的脸像是被砍了一刀,从椅子上连滚带爬地掉了下来,地板上的糯米被她踢得到处乱飞,刘雪蓉嘶声吼道:不要找我!不要过来!来人啊,救救我跟我没关系,我是被bī的!吴正芳你饶了我吧!
    所有人盯着这怪异的一幕,吴正芳想做什么,她是打算一个一个来吗?
    梁楚迟疑道:她在gān嘛?
    沈云淮眯着眼睛,眼里露出一丝欣赏,随手捏梁楚的脸:柿子捡软的捏。
    梁楚没计较他的动手动脚,早前看到过录像里吴正方的脸,有心理准备现在不觉得害怕。沈云淮还是把他连人带椅子拉到身边,梁楚双手按在桌子上。
    师父?南dòng门弟子皱眉看向厉鬼,不敢轻举妄动。
    陈允升随手抽出一把桃木剑,投掷出去,谁知吴正芳不闪不躲,单手接住斩鬼的桃木剑,桃木辟邪立即烧得她手冒黑烟。刘雪蓉盯着桃木剑,吴正芳做出不以为然的表qíng,随意丢到一旁,桃木剑仿佛没有对她产生任何影响。刘雪蓉看着辟邪剑被她像是玩具一样扔开,金网与黑雾抗衡,势均力敌不相上下,吴正芳走到她眼前,刘雪蓉眼神呆滞,心理防线全线崩溃,她要死了刘雪蓉捧着头尖叫:不要找我!不要找我!舒珊你救救我救救我啊啊啊!都是你!都是你害死她的!如果不是你,我怎么会落到这个地步!
    陈舒珊一把水杯摔了出去,溅开满地的玻璃碎片: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刘雪蓉你有点出息!
    刘雪蓉声音更加凄厉:你找错人了!找她找她!是她害死你的,是陈舒珊,是她提议的!她讨厌你,说你不配!吴正芳你不要找我,你不要找我啊啊呜呜
    陈舒珊没作出反应,陈富脸色惨白,大骂道:你来我陈家寻找庇护,就是这么污蔑我女儿的?!
    吴正芳似乎听懂刘雪蓉说的话,有商有量地在她跟前停住动作,看向旁边的陈舒珊,刘雪蓉露出惊喜的神色,把陈富的话当了耳旁风,含泪指责:就是她!是她出的主意,说让你永远不能翻身!我知道了
    刘雪蓉站了起来,反咬一口:陈舒珊!你找我们当垫背的是不是?!她看向烂柿子饼,是她!吴正芳你杀了她,她才是你要找的人!跟我没有关系!
    陈富气得一个踉跄,起身反手摔了椅子,座椅四分五裂,陈富抄起一根椅子腿往这边走来。两名南dòng门弟子拖住他道:陈先生你冷静!
    陈富双眼弥满血丝:我打死这个婊子!
    吴正芳发出呜呜吼吼的声音,周围怨气蒸腾,与金光不断做出抵抗,qiáng者相争,金网里开始有一道一道金色的火花带闪电劈下来,不断击向中间丑陋的女鬼。
    陈舒珊尖声道:你闭嘴!
    刘雪蓉又哭又笑,吴正芳不为所动,她说不出话来,于是目光在陈舒珊与刘雪蓉之间来回流转,像是在犹豫。刘雪蓉心脏提到了嗓子口,最后吴正芳的视线还是落在她的身上。gān瘦的、老树枝似的手指朝她伸来,刘雪蓉似乎感到那双手撕破了她的肚皮,掏出了她的五脏,刘雪蓉疯了,抓起糯米胡乱朝吴正芳砸过去,涕泗横流道:我说了不是我,你们都不相信我,你他妈的才是婊子!是她卖了你!是陈舒珊卖了你,都是陈舒珊gān的!跟我没关系,你找我有什么用!
    第65章 恶鬼的小新娘
    吴正芳动作顿住, 直起腰来, 她看起来真的很像是个人。刘雪蓉死里逃生, 坐在地上大哭起来。
    陈舒珊气声道:贱人!
    青稞道长看向陈舒珊:陈小姐,她妒忌你,你卖了她?!
    陈舒珊伫立不动,隔了十几秒蓦然发作, 将桌子上的东西一股脑扫到地上,一阵噼里啪啦的声响里,陈舒珊冷冷道:是我,是我卖了你,那又怎么样?!
    室内陷进诡异的安静, 只有金网细微的噼啪声。卖了?卖去哪里了?
    陈富也愣愣地看着她。
    梁楚哑着嗓子问:你卖了她你卖去哪里了,jì院?
    在场所有人的视线投注在陈舒珊身上, 心里同时浮出这个名词,卖进jì院做jì女, 这是正常人可以想象的, 对一个女人最残忍、最可怕的折磨了。
    陈舒珊脸上做出奇怪的微笑:笑话!我怎么会那么便宜了她,是一个你们绝对想不到的地方。
    吴正芳无神的眼睛冰冷, 陈舒珊被众人的眼神刺得浑身都疼,深吸一口气, 再也不能维持淑女的礼仪, 她难以控制的咆哮:你们看我做什么?!我错了吗,不然我能怎么办?等到十年后同学聚会,看到她这个贱人踩在我头上作威作福吗?!她凭什么!她有什么资格比我过得好?!我恨死她了, 垃圾就该有垃圾的样子!你们能想象我们在一个寝室吗?她就坐在我的后桌!我每天,每一天,在寝室,在教室都会看到她,她穿的那是什么啊
    陈舒珊的语气满是憎恶:街上要饭的都比她穿得好破破烂烂的,身上总有一股怪味,熏得我犯恶心,她不该出现在我眼前不该去一中念书,她脏了我的眼睛,我连碰她的桌子都想吐!可她就在我后面!这种人不配活着,你们这些垃圾,又脏又臭,活着有什么用?居然还妄想往上爬,妄想越过我,站到我的头上,你做梦!你不自量力,没有自知之明!活该去死,有我没你,有你没我,贱人!贱人贱人!
    吴正芳当场愣住,她下意识抬起胳膊闻了闻自己的身体,用力摇头,痛苦的发出呜呜声,似是想要辩解,却说不出话来。她突然又冷笑。
    气氛陷进bào风雨前的片刻安静。
    梁楚直勾勾盯着陈舒珊,昨天他以为陈舒珊是不可一世,阶级观念太qiáng,她厌恶穷人、流làng的乞丐,进而厌恶吴正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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