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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战冀帮夏熙盛好粥,又在他的蒸蛋上滴了醋和香油,连带自己的那份一并端到桌上。水蒸蛋做的火候刚好,不管是闻着还是看着都让人食指大动,夏熙的肚子里已经有馋虫在轻轻挠了,拿起汤匙就挖了一勺。
    战冀那边刚坐下来便看到这一幕,忙道:小晞,先别吃,等
    可惜他稍晚了几秒,夏熙朝嘴巴里放的动作又太快,lsquo;凉rsquo;这个字还没说出来便见少年已经嗷呜一口放到了嘴巴里。
    有没有烫到?
    战冀忙急着上前,用手接在少年嘴边,示意他把蒸蛋吐出来,却不料少年竟一口把嘴里的食物囫囵咽了下去,有些慌的急急开口解释:我不是故意不听你的话
    咽的太快,甚至让他忍不住咳起来,他却仿佛根本觉不到自己究竟有没有被烫到或呛到一般,只顾着继续解释:是因为手上的动作太快,来不及收,你不要生气好不好?
    战冀整个人都顿住了。
    如同被兜头泼了一桶冷水,明明外面chūn意盎然却全身发寒,夏熙那双隐约重现昨天在车上时的惊慌的眼睛更让他心里痛极,半天才有些艰涩的开口:小晞
    少年在不安的等他回答。
    然而战冀才是房间里最不安的那个,那种极度不安的不对劲让他的心不断下沉,面上却不能表露一分,反而要尽最大的努力把姿态放的更柔,小心的哄:我没有生气。张开嘴给我看看有没有烫到?
    少年就像是一口一个指令的机器,立即非常听话的把嘴张开。所幸蒸蛋冷却的比较迅速,温度虽然偏高,但不至于将人烫伤,战冀小心翼翼朝夏熙微红的小舌头上chuī了chuī,疼不疼?
    叮,被nüè值增加2点,现被nüè值为72。
    叮,宠爱值增加5点,现宠爱值为55。
    战冀只见夏熙有些恍然的摇了摇头,却不知道他是不疼还是不知道疼不疼了,这次亲手试了试碗壁才道:这个温度可以吃了。
    就像是接到指令一般,少年听了他的话才继续开动,大大的眼睛因为美食而微眯起来,脸颊本就有一点尚未褪去的婴儿肥,又因食物而鼓鼓的,显得更加可爱。头发被睡的稍显凌乱,有几根不听话的翘着,被晨光染成了金色,毛茸茸的让人想揉捏一番。
    一切再度回归温馨美好,可战冀再也无法忽视心头不断扩大的寒意,直到去了公司依旧心神不宁,一面自我安慰说这样乖巧听话的景晞正是他做梦都想要的,一面清楚的知道那不是真正的景晞,就连此刻的温馨相伴也只是一戳就破的泡沫。
    这种感觉竟类似于绝望的感觉,明明处于安宁中,却很清楚这尽头尽是虚无和碎片。只能祈求破碎来的不要太早,此刻的时光走的不要太快,终点永远不要到来,惟愿他旅途漫长。
    战冀的手下人很明显的感觉到了老板最近的走神,江特助汇报完事qíng,见战冀依旧看着手提电脑没有反应,不敢出言提醒,便默默的又重新讲了一遍。
    战冀在看电脑上所连接的客厅画面。
    他现在住的那栋公寓里之前装过摄像头,本来是做安全防范用的,只在客厅里有两个,战冀便让人把监控内容直接连上了自己的电脑和手机。而少年一直待在客厅里,并没有进卧室,也没有出门,就蜷在沙发上看书,苍白的皮肤在光线下漫she着柔和的气息,看起来像一只姿态美丽却蜷缩着栖息的天鹅。战冀已经帮夏熙把之前的卡装到了新手机里,走的时候特意摆在茶几上,可它就算震动了也没能提起他的一丝兴趣,依旧抱着书蜷在那里,一个人孤零零的身影让战冀无端便心疼起来,更心惊的注意到他手里的书很久都没有翻过一页。
    下午战冀赶回去的时候夏熙已经在沙发上睡着了,战冀试图帮他盖上毯子,他却因此恍惚的张开眼,一双猫儿眼睁的圆圆的,瞳孔却因为刚醒而有些失焦,头发翘的乱七八糟。
    要不要抱你到chuáng上睡?
    并没完全清醒的少年茫然的看着他:
    战冀忍不住摸摸他的头:小晞好乖。
    依旧是茫然的:
    战冀最后吻了上去,炙热的双唇轻轻贴上少年微凉的唇。
    刚吻上的那一刻少年才终于醒过来,似乎下意识要挣扎,待看清是他后,却转成了完全的顺从。可这种顺从让战冀心里再度蔓延起寒意,停下来,转头望向震动起来的手机:小晞,电话响了,你不接吗?
    少年没有什么反应,在战冀再次催问的时候才一点点皱起眉道:不能接
    为什么不能接?
    他没有回答,眉头突然皱的更紧,身体有些发抖,似乎再度陷入某种恐惧的记忆或者混沌之中,导致战冀不得不扶着他的肩qiáng迫他冷静下来:嘘,小晞,乖,看着我。
    夏熙缓缓望向他,战冀试图转移话题:陪我去厨房做饭好不好?
    果然,只要是他说的夏熙通通点头:好。
    战冀终于意识到是哪里不对,耳边一声声回响夏熙求他停车时说的话来:以后谁的电话都不打了,你让我做什么就做什么
    求求你,我可以哪都不去,只看着你一个
    战冀突然觉得自己从头到脚都被冷水淹没了,和之前相似却更深的、像从地狱里冒出来的寒意蔓延了他的全身。记得有一次他因手下的犯错而发火时,战营学他外公生前的话来劝他,说用不着太苛刻,也不必放在心里,毕竟是别人的错,迟早会过去。直到此刻战冀才终于懂得这句话的意思。
    因为是别人的错,你还可以去发泄去推诿,这件事在你的心里迟早会过去,而心里永远过不去的,是做错的人就是你自己。
    全身痛到麻木,却连忏悔的资格都没有。
    战冀的心脏里好像扯出了一根丝线,紧紧系在夏熙的身上,对方的任何举动都牵引着他的心,每日只有晚上将他搂在怀里的时候才能感觉稍稍安定一些,不厌其烦的一遍遍看着对方的睡脸缓缓入眠。直至睡到半夜,又一次因他身上的高温而睁开眼。
    这种无缘无故的起烧已经连续发生了好几天,战冀终于狠心将怀里的人喊醒:小晞,我们去医院。
    夏熙依旧毫无意外的答应他说的每一句话,却在出门看到车子后拼命抗拒起来。明明已经烧到虚弱无比,还是竭近所能的挣扎,身体不可抑止的颤抖着,语气甚至带着哀求:不要坐车不要去我会乖乖听话不去医院好不好
    他每次说好不好的时候尾音都因景母的南方口音而软糯无比,让人无端便想要答应他的每个要求,然而战冀却觉得他的话像利刀一样扎在心口,处处鲜血淋漓,只能在他剧烈的挣扎中qiáng忍着心疼努力稳住惊弓之鸟般的少年,一遍遍哄:嗯,不去了,小晞不怕,我们不去
    可这不是心疼的极致,次日中午战冀回去之后找不到夏熙,走进浴室才发现里面一片láng藉,漱口的玻璃杯也碎落在地,少年就跪在地上,慌乱的找着什么东西。
    他的手已经出了血,却仿佛根本看不到一样,战冀反应迅速,立即把他从浴室里抱出来,可夏熙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竟然挣开了战冀,试图回到浴室,一脸惶急:戒指不见了
    系统那边尽责的再次发出被nüè值和宠爱值双双增加的提示音,战冀这边却心疼到根本顾不上什么戒指,只管去查看夏熙割破的手。夏熙再次像看到车那样表现出了qiáng烈的不配合,挣扎着不让他碰,坚持要去找戒指,战冀只能庆幸少年还愿意听从他的lsquo;指令rsquo;:乖乖坐着在这里,我去找。
    最终是找到之后夏熙才愿意包扎,晚上他再度发热,赶来看诊的家庭医生的语气已经从建议变成了要求:必须去医院详细检查一下才行,最好做一个全身检查。
    重逢的时候,战冀设想过要把少年关起来,让他除了自己之外看不到其他人,如今已经如他所愿,他就算不用qiáng制手段关着他,他也不会出去了。战冀茫然的张了张嘴,想要深吸一口气来稳住自己的qíng绪,才发现心口已疼到了不能呼吸的地步。
    而这一切都是自食其果,再痛也只能自己吞。
    就像诱哄小动物一样,战冀开始无比耐心的一步步哄夏熙出去,就算只是开车去到离家只有一千米的商场而不是医院。可惜医生所说的以毒攻毒反而弄巧成拙,少年对车的害怕程度越来越大,发烧的状况似乎也因此而更严重,战冀最终放弃家庭医生的建议,让手下人送了一辆自行车来,就像六年前上学时那样,载着他在洒满阳光的偌大客厅里慢慢绕圈。
    恍然间仿佛又回到了学生时代,透过时间看到那个穿着校服主动朝他微笑的美好少年,这一瞬竟差点流出泪来。战冀缓缓跪下的动作和他带着景父的lsquo;罪证rsquo;向夏熙告白时的语气一样,声音稳重而微哑,沉默着凝视他许久,先是单膝着地,然后另一只腿也无意识跪下来,紧紧握住夏熙的手,眼神透着无望中的哀求:小晞,原谅我
    夏熙看着他的眼神却只有茫然。
    凌晨四点左右,夏熙的体温又烧起来,这次竟到了喊不应的地步。战冀莫名心慌起来,手有些微抖的勉qiáng帮夏熙换好衣服又裹上大衣,然后直接把人背起来,匆匆往市中心的医院赶。虽然夏熙很瘦,但毕竟是个一米七五的男生,正常qíng况下体质再好的人背着跑五百米也气喘到疲累不堪,战冀却硬生生跑了整整九公里,直到夏熙被推进急诊室依然不敢松懈下来。
    在外等待的每分每秒都度日如年,江特助理过来帮忙办理完手续的时候,竟看到站在医生对面的他们向来缺少表qíng的老板露出了前所未见的痛苦和慌乱。
    初步怀疑是颅内肿瘤,但还要做进一步检查。
    医生这句话就像一道晴天霹雳,战冀头脑近乎空白的听医生继续道:持续xing的发烧就是一种征兆,早在前两次发烧就及时就医的话,治疗的把握才会很大,可现在拖的越晚越危险。他是不是已经看不清楚东西了?家属为什么不早些送医?
    另一个医生跟着开口:患者的腿也要接受治疗,他的左腿有车祸造成的膝关节后遗症,需要用药防止复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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