珺宁颇有些无语地与那眼神从期待变为yīn鸷的柏承允对视了几眼,然后转身就立马关上了院门。
整个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都叫那已经准备开口讽刺的柏承允看愣了,随后他低低地冷笑了声,他已经等了一夜还会在乎这一点半点的时间吗?他一定会等到锦棠的出现。
可随后,一个时辰过去了,两个时辰过去了,三个时辰过去了hellip;hellip;
太阳从东方直接升到了头顶正中央,柏承允身上的那些寒霜都已经融化成水又蒸发了,他也依旧没有看见程锦棠一眼,倒是屋内时不时就会传来食物的香气。
气怒jiāo加的柏承允正准备放弃守候,上前敲门质问珺宁的时候,却没想刚踏出一步,就感觉整个人眼前所有的景物都开始剧烈地晃动了起来,那扇近在眼前的院门却始终都触及不到,随后眼前一黑就晕了过去。
随着柏承允的晕眩,那早就在车内打盹的陈家司机一看见,立马大呼小叫地从车上蹦了下来。
院子外头瞬间吵闹了起来。
屋内,程锦棠因为成亲的关系,三日之内都不需要再去安然居,此时的正端坐在书房内,喝着珺宁给他熬的甜羹,练着字,看着书。
可没想书还没看几页,就突然听见外头喧闹了起来,立刻有些奇怪地走了出去,却看见珺宁已经站在了门口,立马开口询问道,珺宁,发生了什么事qíng?rdquo;
闻言珺宁转过头,哦没什么,有人在我们家门口晕倒了,现在已经被人抬走了!rdquo;
不要紧吧?rdquo;
应该没什么大事hellip;hellip;rdquo;珺宁看着程锦棠白的过分的脸颊,无所谓地说道,随后再次关上了院门。
不过就是个体虚的富家公子哥罢了,现在已经被他家下人扶走了,人家都说他那是纵yù过度呢,相公,什么叫纵yù过度啊?rdquo;珺宁毫不在意地抹黑道。
小姑娘家家的,别一天到晚说这些东西,听说你想看那部法兰西引进的电影,晚上我陪你过去好吗?rdquo;
好!rdquo;珺宁就差举双手双脚赞成了。
随后立马又冲进了厨房里头。
午饭都过去了,你又去厨房捣鼓什么东西?rdquo;
我准备点吃的,晚上看电影吃。rdquo;
闻言,程锦棠哑然失笑,到底还是小孩子啊!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两人虽然一直没有圆房,但却一直就想一对真正的夫妻一样,过着蜜里调油的生活。
柏承允自从上次那自以为痴qíng的举动过后,也不知道是不是元气大伤了,还是关于他纵yù过度的流言在外头满天飞,珺宁倒是一直没见他出来碍眼过。
这一天晚上,珺宁睡到半夜,下意识地摸了摸旁边,突然整个人一个激灵,一下就清醒了过来。
凉的。
程锦棠呢?
她心里产生了一丝不好的预感,立马就趿着鞋从chuáng上下来了,径直地去了那个象征着神秘的侧屋。
几乎没有考虑的,她直接就推开了那侧屋的房门,眼神瞬间凝固。
如豆的灯光之下,程锦棠就像是一只半曲的虾一样,卧倒在那光秃秃的chuáng榻之上,手里捧着个烟管子,正凑近那桌几之上的油灯,双眼微微的眯起,脸上露出的却不是陶醉的神qíng,而是带着深深的痛苦与挣扎。
一阵凉风从半开的门外chuī了进来,那油灯的火光瞬间抖了好几下,而随着夜风一起飘进来的还有珺宁身上那淡淡的白兰花香味。
相公hellip;hellip;rdquo;
程锦棠听见对方的声音极其gān涩,他的手瞬间颤了下,眼睛垂了下去。
在珺宁那一声唤之后,狭小的房间内再次安静了下来,沉默无言。
此时已经临近腊月,前天甚至还飘了点小雪,不管是屋内还是屋外都冷得怕人,只除了他们的屋子,里头放了暖盆不说,还烧了坑,暖和得就跟chūn天似的。
珺宁也不知道这样的安静持续了多久,只知道她整个人只穿了单薄的衣裤,全身上下冻得已经快要麻木了,牙齿更是不住地打着颤。
可她仍旧固执地站在那里,也不知道在等待什么。
随后她便听见屋内响起一声低低的叹息之声,随后一件带着暖意的大衣,直接就盖在了她的肩膀上,然后一只同样冰凉的手牵住了她的,走吧hellip;hellip;rdquo;
珺宁便跟着对方的步伐回到了他们两人那暖洋洋的屋内。
一进屋,珺宁就被对方压着上了chuáng,盖好了被子,没一会,人就不颤了。
而程锦棠却一直就没进被窝里头,而是静静地坐在chuáng沿边上。
良久才开口,你年纪还小,我们又一直没有圆房,你若是不想回去找你的父母亲人,我会给你一笔钱,足够你下半辈子花用的,我会送你去一个谁也不认识你的地方,在那里你可以重新开始hellip;hellip;rdquo;
程锦棠话还没有说完,突然就感觉一具温热的身子,就凑了过来,从背后紧紧地抱住了他冰凉的身子。
然后开始杂乱无章地亲吻起他的后颈来。
程锦棠立马惊慌失措的站了起来,不可置信地看着那坐在chuáng上一脸委屈的珺宁,然后就看着对方伸出双臂冲向他的方向,抱!rdquo;
你别这样,我不能hellip;hellip;rdquo;
相公,抱!rdquo;
珺宁就像是根本听不进去他任何的话,继续固执地伸着双臂。
程锦棠没法,只好叹着气,上前将珺宁拥在怀中,可谁知下一秒小丫头就好似八爪鱼似的紧紧巴在了他的身上,同时,唇就朝他印了过来,眉头、鼻梁、嘴唇、下巴hellip;hellip;
叫程锦棠根本就拒绝不了,生怕动作一大,就会伤了怀中娇娇嫩嫩的小姑娘,可能是知晓对方的顾虑,珺宁的动作更加肆无忌惮了起来,很快两人就摔倒在了chuáng上。
此时两人的喘气都有些急。
你会后悔的。rdquo;
不会hellip;hellip;rdquo;
你还小!rdquo;
我不小了,已经十六岁了!rdquo;
你值得更好的hellip;hellip;rdquo;
你就是最好的!rdquo;
珺宁hellip;hellip;rdquo;
我已经是你的妻子了,我永远不会后悔!rdqu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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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大早,珺宁迷迷糊糊醒来,突然发现自己的身边又空了,吓得她立马就坐了起来,随后便因为身上的酸软又再次摔了下去,然后小心翼翼地扶着chuáng沿,坐了起来,只感觉那副腰好似已经不是自己的了一样,就使劲捶了捶。
但看着静悄悄的屋内,程锦棠早已消失不见了,仍旧有些担心。
不会吃了就跑了吧?什么我配不上你什么的hellip;hellip;不会这么狗血的,一定不会的!
但她的心仍旧高高地悬着,珺宁正准备下chuáng。
这时,房门突然就被人从外头推了开来。
程锦棠不知道端了一碗什么东西,边走边烫得不行,然后一下就将那青花碗放在了桌上。
醒了?正好,赶紧过来吃东西hellip;hellip;rdquo;
珺宁一脸懵bī,看着他那笑得灿烂的模样,怎么也不像是会吃了跑的人?吃东西?嗯?吃的?程锦棠煮的?
珺宁立马瞪大双眼下了chuáng,看着那碗内卖相还不错的红糖jī蛋,眼睛瞬间瞪得更大了。
你,煮的?rdquo;
当然了,快吃,别一会冷了hellip;hellip;rdquo;
我还没刷牙hellip;hellip;rdquo;
喏,给你!rdquo;程锦棠竟然直接就从一旁拿出一个瓷缸和一只已经挤好了牙膏牙刷,快去吧,动作快点,免得东西凉了!rdquo;
哦!rdquo;
珺宁一脸懵bī地洗漱完,然后又再次坐回到桌旁,尝了口jī蛋,嗯,除了有些太甜,味道还是不错的!
吃着的同时,她便听见程锦棠对她说,我想回乡下一段时间,你陪我一起去好吗?夫人hellip;hellip;rdquo;
闻言,珺宁的筷子瞬间就掉落到了桌上,就这样愣愣地看着他。
第113章 攻略痴qíng戏子(九)
话分两头,那被自家司机大呼小叫搬回家的柏承允,足足发了三天三夜的梦,才终于清醒了过来。
梦里他时而回到他的小时候,那里有永远都看不腻的花园景色,和那一丛又一丛四季不败的鲜花,耳旁传来的则是家中的小丫头那娇嫩的笑声。
时而回到被那吴姓军阀赶出家门之后,一家三口艰难度日的时候,可是后来他母亲因为实在受不了苦就跑了,给人家做了小老婆,自己逍遥快活去了,他父亲因为一时承受不了打击,就染上了酗酒的毛病,结果喝了那勾兑的酒jīng,直接就醉死在了家中,他好生流làng了两年,才终于自甘堕落拜入了李万chūn的门下,做了那下九流的戏子,时而回到和锦棠相遇的时刻,那个时候像小姑娘一样漂亮的锦棠十分勤奋,不,应该说是刻苦、折腾,就像想要用身体上的疼痛掩盖些什么似的,脸上永远带着客套而虚假的笑容,几乎在看见他的一瞬,他就想要撕破他那张虚假的脸,结果就有了后来那一架。
对于那一场架,柏承允付出了自己一个耳朵弱听的代价,到现在听人说话都需要侧过自己的右半边身子。但他却从来都没用后悔过,只因为这一架让他和程锦棠认识了。
并且还引来后来的种种事qíng,自己也成了程锦棠心目当中最为重要的人,自己那个武生的位置有一大半都算是程锦棠给自己争来的,可惜后来他却就那样轻而易举地放弃了,不仅是因为他遇到了更适合自己的陈小曼,也因为那个时候他正因自己的莫名其妙衍生出来的感qíng,处于极大的恐慌之中,所以在陈家一致决定前往英格兰发展的时候,他没有提出反对,后来更是在英格兰一待就待了整整十年。
回来之后,程锦棠的身边也有了个心计颇深、手段层出的小丫头珺宁。因为她的存在,他才会和锦棠渐行渐远hellip;hellip;
柏承允缓缓睁开了双眼,眼中恨意一闪即过,手指微动,便感觉自己的手边沉得厉害,转头看去,竟然直接就看到了陈小曼那张憔悴而发huáng的脸,正压在他的手背上睡得正香。
只一眼,柏承允就知道这女人绝对守了自己很久,突然间,他感觉自己心头一动,正想伸手摸一摸她那略微有些凌乱的发时,眼角却一下就瞥到了对方那涂了鲜红丹蔻的尖锐指甲,瞬间就感觉自己脸上那还未完全痊愈的伤口又开始隐隐作痛了起来。
真是泼妇!
他刚才也是鬼迷心窍了,竟然会对这样的泼妇心动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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