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洗了多长时间了,也不怕洗脱皮。
卫司还真不怕,若不是想着战场上这般làng费水不好,还得再洗上一会儿。
他拿了手巾擦头发,因已经是晚上,只穿着一身天青色的长衫,衣襟未曾掩好,墨色的发尾滴答着水珠,落在露出的锁骨上。
卫司眉间泛着冷意,紧抿着薄唇,想到白天的事qíng,心里的怒火越来越旺。可又想起他当初说的话,战场上赢是关键,哪来的那么多道义可讲。
最该气的是他竟然信了那个女人。
谁会在战场上这般无缘由的玩闹。
薛娘倒是不知道卫司在半夜还念叨她,这会儿正点着灯数今天用了多少火.器。盘算以后该怎么过。
pào轰一时慡,事后愁断肠。
顺手从桌上倒了杯茶,灌进肚子里。砸么了下嘴,系统这回对她还算不错,这茶的味道带着一股甘甜,当水喝也是行的。
外间守夜的丫鬟,听见这里的动静,从榻上起来,披了件衣裳,走近来说道:小姐,这都什么时辰了,您怎么又起来了。
薛娘手底下的算盘打的噼啪响,她正在兴头上,头也不抬:你先睡去吧,我有点儿事没弄清。
丫鬟顿时红了眼圈,拿帕子捂着嘴闷声掉眼泪。
薛娘听见把头扭过去,皱着眉头说道:你这会儿哭什么,我还没死呢。
丫鬟哭得更厉害,也不拿帕子捂了,嘴里呜咽着说:都是我没照顾好小姐,大半夜的还要这么辛苦。
老,老寨主,若是知道了,该多难受啊。
薛娘:你
他老人家生前最疼小姐了,都,都是我没用。
薛娘看她哭的伤心,自个儿连话都cha.不进去。叹了口气,胳膊放桌上,用手托着下巴,看了眼算盘,摇着头给丫鬟擦了擦泪。
丫鬟止不住的抽噎。
薛娘说道:行了,你扶我到chuáng上,也是有些困乏。
丫鬟瞬间变脸,舒展了眉眼,点头说道:就是这话,您身子本来就单薄,再这么熬夜
话没说完,就被薛娘瞪了两眼。
丫鬟委屈,她说的是实话啊。
躺在chuáng上,把衣裳脱了,丫鬟把chuáng帏放下,旁边儿点着的灯,轻轻chuī灭,这才将门关上。
薛娘从chuáng上爬起来,赤着脚下地。这些日子天气渐渐变冷,踩在地上冰冰凉凉的。她踮着脚尖,不敢点灯,对着月光,低头看了看。
扯了扯肚兜,空隙比原来小多了。
他们怎么就看不出来!
次日,薛娘喷嚏打个不停,嗓子疼得厉害。让张大夫过来把脉,皱着眉头得出个结论,染了风寒。
大笔一挥,开出一张药方。
山寨里什么东西都备得齐全,往往都是还没用外就派人下山去采买。下人连忙拿着药方,去抓了药,放在罐子里熬好,端给薛娘。
薛娘坐在chuáng上,裹着一chuáng被子,鼻子因为风寒已经不透气了,说话带着浓重的鼻音,可闻着药味仍是十分明显。
她屏住气,端起药碗咕咚咕咚灌了下去,撂下碗就习惯xing的找糕点。旁边伺候的丫鬟,不明白她什么意思。
忙凑近问她,薛娘嗓子眼舌根全是苦味,皱着眉说道:点心呢?
丫鬟迷茫:您没说要点心啊,我这就拿去。
薛娘连嚼了两块儿,才觉得好受些。她垂着眼睫,心口突然闷得很,打发下人出去。
门关上,就剩下她一个人,鼻尖酸涩。拿帕子擦gān净手,抱着被子在chuáng上来回滚。
真的已经习惯他在身边了。
薛娘抹抹眼泪,忽然听见门响,她应了一声:谁啊。
外面说道:是我,陆墨。
薛娘:不见。
陆墨站在门外,舒出一口气,眼神无奈得很,旁边儿守在门口的下人,瞧见他这副样子,不由低头窃笑。
陆墨眉头一皱,他也没得罪过这位啊,昨儿不还挺高兴的么。继续敲门,里面声音颇为不耐烦:有完没完,我正病着,有什么事儿下午再说。
陆墨说道:下午就好了?
他也没指望薛娘能回话,摸了摸鼻尖,准备转身走,就听屋里喊了一声:反正下午也好不了,那你这会儿进来吧。
陆墨叹了一口气,推门进去。
看见薛娘裹着被子坐在chuáng上,眼睛困乏,他找了把椅子坐下,扬着眉头说道:昨儿没睡好?
丫鬟进来奉茶,听见这话,心里难受:昨儿我伺候小姐睡下了,哪成想后半夜又听见屋里有动静,这才知道小姐又起来在桌上打算盘。肯定是这么受的凉。
陆墨眼神变得微妙,眉间多了一丝关怀,轻声说道:虽然寨里的事qíng多,可还是要多注意身子才是。
薛娘表qíng有些僵硬,清了清嗓子说道:你说的是。今儿找我有什么事儿?
陆墨看了眼奉茶的丫鬟,她连忙退出去把门关上。陆墨这次正色说道:如今双方僵持不下,这么拖下去对我们着实不利。况且,卫司不是个好应付的角色。但凡被他找到契机,定会
话没说完,薛娘听得一阵头疼,揉着眉心打断说道:你这不是废话么,厨房里做饭的都知晓。
陆墨语噎,顿了顿说道:我想派人打探出对方粮糙的位置,放火烧了它们。
薛娘看他跟看傻子似的。
陆墨低下头,嗫喏地说道:我也就是出个主意,你要是看不上就算了。
薛娘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然后摆手让他出去。陆墨喝了桌上的茶,然后站起来往外走。仍是有些不甘心:其实,这个法子努一把力也是
薛娘侧着头,摆手示意他出去。
陆墨刚打开门,就见有人火急火燎地跑过来,山上的大钟也敲得紧急。二人脸色皆是一变,薛娘甩开被子,匆匆把鞋穿上,跑出去问道:出了什么事?
那人面如土色:卫司派人往咱们山上扔火球。
山寨有不少树林子,若是被火这么一烧,qíng形可是不妙的很。薛娘脸色一沉,忽然想到围着山还有不少的河,一时半会儿,绝对出不了大事儿。
也因着这个,之前朝廷派来的人,从未用过这一招。
她皱着眉头说道:慌什么,赶紧找人去河里舀水救火去。今儿正好没风,还有你说的地儿,树不多,烧不了什么。
那人连忙应了,跑着去传命令。
陆墨看了眼薛娘,往前走了几步,停住脚,轻声说道:他这是咽不下那口气,向咱们示威。若是火势太猛,他们也跑不了。不妨事儿的。
薛娘盯着他的脑门,陆墨一扭头吓了一跳:怎么了?
她没好气地说道:你什么时候能不说谁都知道的事儿。
陆墨摸摸鼻子,瘪着嘴说道:那我方才说的主意,你觉得怎么样?
放火烧粮仓倒是个好法子,问题是卫司他们也不傻啊,怎么就能知道哪儿是粮仓。
陆墨一扬眉:派人打探啊。
薛娘又要瞪他,忽然一怔,像是想到了什么,眯着眼睛琢磨着。瞧见前面天上冒着浓烟,她惊呼一声,跑过去,还不忘了喊:你赶紧的,好歹是个男的,快点儿救火去!
陆墨只觉得一口气没上来,憋在了心口。
一场火势救了下来,皆是脸上被熏得发黑,衣裳全是土。薛娘觉得自个儿的胳膊都抬不起来了。
薛娘趴在chuáng上,浑身无力,等到半夜偷偷出了门。
卫司在营帐里看着沙盘,脑子里模拟着两方的战况。他忽然勾着嘴角,将手里的东西一扔,坐在椅子上。
今儿白天的一幕,虽说没什么用处,可打了这么久的仗,也是该消遣一下了。他把手背在后脑勺,心qíng极好。
忽听一声异响,他身子骤然绷紧,抓住佩剑,沉声:谁?
无人应声,他轻轻迈着步子察看四周,营帐只有他一人。卫司刚要放松些,就觉得谁在背后打了他一拳。
他连忙转过身,拔出剑。
你怕什么,我若有恶意哪里能只是打上一拳?
卫司听见有人说话,却不见人影,握着剑柄的手发紧,狠厉地说道:到底是谁在装神弄鬼!
脸上一痒,像是女子柔软的手在轻抚。
卫司身子往后撤,用袖子蹭了蹭脸。拿着剑在空中挥舞,他看了眼营帐外面,这会儿不能喊人进来,不然定会扰乱军心。
薛娘瞧见他慌乱的样子,不由弯了弯嘴角,凑过去在他耳边说道:你想不想我?
卫司觉得耳边发热,知晓躲不开,也不再乱逃,站在那儿绷直身子:你是人是鬼。
薛娘轻轻一笑,拥住他,继续说道:你若是想杀我,那我就是鬼。你若是想娶我,我就是人。你选哪一个?
卫司只觉得声音熟悉,却想不起来在哪儿听见过。垂了眸子,整个人透着冷意:军营岂是胡闹的地方,你还是快走,若不然
薛娘捏住他的脸,瞪着眼说道:不然怎么样?
卫司又在那儿舞上剑了。
薛娘叹口气,嫌弃地看他。好不容易想了个办法跟他在一块儿腻歪会儿,他还别扭上了。
系统说:你也不看看你是怎么出现的,得亏他胆子大,换个胆儿小的,直接晕过去。
薛娘:那是,你也不看看这是谁。
系统噎了一下。
薛娘索xing蹲在地上,看他舞剑。他慢慢停下来,似是觉得没人了。她歪着头开口说道:继续耍呀,挺好看的。
卫司往她这儿看了一眼。
薛娘差点被他的眼神吓死,结巴着说:不,不耍也行。
卫司站在那儿,垂着眸子,看不清他眼里的qíng绪。过了半晌,竟然把剑放到一边儿,坐回椅子上,闭上眼睛假寐。
薛娘又凑过去,戳了戳他的胳膊。
没反应。
又戳了戳脸。
卫司睁开眼皱着眉头。
薛娘连忙把茶递到他眼前。
卫司瞧着飘在半空的茶杯,觉得脑子疼的厉害。
一连过了好几天,薛娘每次隐了身往卫司这里走,都是想着赶紧找粮仓,但是一到了他营帐口就走不动路。
这会儿卫司正在翻看兵法,薛娘凑在他身边,戳了戳胳膊。卫司看了一眼,继续看书。
过了会儿,他端起茶杯喝完,然后举到半空。薛娘拿茶壶给他倒上,他放在唇边轻轻chuī了chuī,浅浅品了一口。
薛娘天天晚上往这儿跑,哪里能不困,她蹲在椅子旁边,没一会儿就打起盹儿。索xing坐在地上,往他膝盖上一趴。
卫司皱了皱眉头,将腿往一边儿移了移。
薛娘跟着过去。
来回几次,薛娘恼了,借着撒癔症的劲儿喊道:不就是睡会儿么,又不是占你便宜。
卫司不动弹了。
她趴着睡的香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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