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双击屏幕即可自动滚动
第4页
    男人走进檐下,将伞jiāo给书鱼。靳雨青了了看他一眼,笑道,你想通的如此快,倒是叫朕大吃一惊。
    陈乂卑躬屈膝:君要睡臣,臣不得不来。
    靳雨青奇怪道,谁说朕要睡你了?
    陈乂:
    朕看你平日在府也是闲着,不若进宫来,睿亲王还缺个伴读。靳雨青拂了拂落在衣袖上的雨水,云淡风轻地吩咐道。
    睿亲王正是那位年幼的小王爷,当今皇帝的手足兄弟。皇帝在政绩上是平平无他,但是对这个淘气的弟弟却是真的疼爱。睿王正是狗也嫌的年纪,带着一帮内侍能把整个皇宫搅得jī犬不宁,皇帝也是纵着。
    以至于前朝有玩笑说,与其讨好他们这个yīn晴不定的新帝来谋求官职,倒不如去巴结那个小王爷要来的更快一些。
    废了老大劲把他从牢里捞出来,竟然不是为了睡他,而是给睿亲王找玩伴,陈乂真不知道是庆幸多一点,还是自己魅力不够。
    皇帝拢拢袖子,施施然向殿内走去,陈乂犹豫一会不知该不该跟上去。没两步,靳雨青若有所思地停下脚步,微挑着眉梢,一副很懂的表qíng,啧啧指了指陈乂:你污!
    -
    陈乂做了睿亲王伴读,奉旨为小王爷念书,有时念的晚了就会留宿宫中,但朝野上下无人相信陈乂真的只是个伴读,都认为那不过是皇帝碍于颜面的借口。
    接连十余日,靳雨青上朝都能收到抗议,不过是说陈乂嫌疑未清应该老老实实呆在牢里等等,均被皇帝一句皇弟喜欢,尔等无需多言给挡了回去,可谁知道到底是睿亲王喜欢还是皇帝自己喜欢,睿王玩闹不喜读书那也是出了名的。
    相反的,那些非要置陈乂于死地的,靳雨青可都一个一个的记在心里呢。
    把陈乂留在牢里,难道还等着你们把他屈打成招吗?
    在靳雨青的冷处理下,抗议声慢慢弱了下去。
    陈乂当真是在宫里住下来了,云逸殿,紧挨着睿亲王的云麓殿,一边观察皇帝,一边奉旨为小王爷念书。比起是给小王爷做伴读,他如今的待遇和后宫的妃嫔倒也无甚大差了,加之皇帝三天两头跑来询问睿王读书的qíng况,呆在云逸殿里的时间竟比自己的寝宫还要久。
    如此一来,陈乂渐渐地竟有些适应这样平和的生活了,也更加知道该如何应对那个总拿探索揣摩的眼光打量他的小皇帝。
    睿小王爷虽说不喜读书,但是个心直口快的孩子,xing子直慡。闲着没事就把从近侍那儿听到的八卦一股脑地倒出来。陛下又赏了宣武府许多的养品药食,甚至亲自去府上探望了老侯爷,朝堂上皇帝的执拗袒护更是一分不落的传进了陈乂的耳朵。
    小王爷像模像样地戳着伴读的衣襟,学道:陛下真是疼你呀!
    陈乂拿书脊敲他的小脑袋,沉默地笑了笑。
    皇帝这招借力拉拢的法子倒是不错,只是陈乂想破了天也没明白,自己到底有何值得帝王如此在意。
    越是钻了牛角尖地想,他就越是将探寻的目光锁定在了皇帝身上,几乎要把帝王的一举一动都要琢磨出个所以然来,那道视线都快把皇帝的后脑壳烧出个dòng来。
    下了朝,靳雨青路过御花园透气,远远就望见陈乂与睿亲王在凉亭中背书,小王爷皮闹,突然用笔沾了一大坨墨在陈乂脸上画道道,衣物也免不了被弄污了,那男人也不恼,笑呵呵的随便熊孩子捉弄。
    靳雨青轻咳两声,熊孩子丢下笔就跑了,就怕皇兄拎他念书,一大队近侍也追着小王爷而去。
    凉亭只余陈乂一人,他才缓缓直起腰板,风清徐朗的笑了一下。
    当真是风度翩翩佳公子一枚,如果没有脸上的大王八的话。靳雨青忍了会,没忍住,噗哈地指着陈乂那张大墨脸笑起来。
    陈乂知道他笑自己,赶紧用右手抹了两下,没了王八,却满脸乌黑。
    他原以为皇帝九五之尊,就算年纪尚轻也必然是不苟言笑的。相处半个月来,却发现这个小他两岁的皇帝其实非常随xing,而且勤勉于政,鲜少苛责身边不小心犯了错的奴仆婢女。他摔得起奏册发得了天子之怒,也听得了宫中的闲谈趣事,还热心于看野史话本。
    若说有什么不太能传得出去的爱好,就是喜欢看舞,只披两件纱就敢抬腿的那种。
    忽然刮起一阵风,将一缕碎发chuī进了皇帝的嘴边。陈乂伸过手去想为之挑开,却忘了自己满手墨污,拇指顺着他的嘴角一挑,擦出了一条墨迹。
    靳雨青先觉脸上一凉,不自觉的抿了抿,舔了下唇畔,尝到了涩苦的墨汁立刻呸了出来。
    墨色被他这么一抿,染了原本的唇色,一启一合间,陈乂想的竟然不是告罪,而是若这不是黑墨而是朱砂色便好了。皇帝过于浅淡的唇就该配鲜红的朱砂,眼尾也该抹一稍,必定绮丽不可方物。那样高高在上的人,必会因此染上浓厚的俗世之味。
    想到此,就更觉得斑驳的阳光之下,对方的容颜褪去了许多皇家威严,更蕴着亟待开发的稚软柔和。
    靳雨青抽出一条丝绢,擦了擦嘴角,然后随手抛给对面的男人,随口哼了一声。
    陈乂接过皇帝用剩的丝绢,偷偷掖进衣袖,恢复了正常的笑容。
    将要转身,陈乂一把拉住了皇帝,捻起自个儿的衣袖,正经告罪后擦去靳雨青脸上没弄gān净的墨迹。这样的花猫脸若是被底下的人瞧见了,可有损天家威严。他看的仔细,温热的呼吸都能铺到皇帝的脸上去。
    末了,恭恭敬敬道声:gān净了,陛下。
    靳雨青有些僵硬,脖子被人捞在掌心,似都不是自己的了,偏头避了一下,默默地挽袖离开,步伐越来越快。chūn风扫过他的颈后,却总也带不走那个滚烫的被人触碰过的温度。
    被留在凉亭的男人捻了捻手指,回味着皇帝线条流顺质感上乘的肌肤,比想象中还要好一点,不知别的地方,是不是更好。
    陈乂为自己越矩的想法惊了一瞬。
    而且,好像至始至终,皇帝都没斥责过他,就连那匆忙离去的背影,都更像是逃跑而非盛怒。
    陈乂几乎要开始怀疑,这位陛下是不是真的瞧上了自己,只是不好意思说而已。
    宫中看见这凉亭一幕的人多了去啦,尤其是他们尊敬的皇帝恼羞成怒回了寝殿,猛灌了三杯水才压住脸上的红霞,那可是八卦界的重磅!
    于是传出的流言蜚语越来越香靡,几乎能谱成一首端不得台面上的dàng曲儿。
    关键是靳雨青他还听过!被原主养在宫内的歌舞戏班,打酒楼肆坊学来加以改造,编成了火辣辣但又不下流的舞曲,再配上隐晦的词儿。
    痴qíng帝王暗恋世家子,nüè心nüèqíng的一出催泪大戏。
    宫中说是排了新曲儿,靳雨青就正巧拉着陈乂和小王爷一起听,调子一起差点呛死了当今皇帝,只感觉护城河里的淤泥都堵不上这群人的脑dòng。
    陈乂啜着茶,反倒是听的津津有味。
    靳雨青抬手捂上皇弟的耳朵以后再也不敢让未成年的睿王听这么低俗的玩意儿了!
    第5章龙榻上的将军5
    歌舞班都谱完两首曲了,陈乂都在宫里吃的神采飞扬身矫体健了,行贿案还没查出个头。
    靳雨青实在等不下去了,斥责案件的进展为何如此之慢,未及底下的人想出法子来搪塞两天,第二日,皇帝竟然毫无征兆地亲自提审了涉案人员。
    仗着有未卜先知的加成,不出三日,靳雨青就连审带蒙骗的从犯人口中问出了想要的东西,再加上暗卫的调查,以及那名造假书生的陈词,拉几名大人物下马是妥妥没问题的了。
    靳雨青朝服玉冕,jīng神抖擞地冷哼了几声,在大殿之上发了火。
    他可是昨晚养足了jīng神,卯足了劲儿,今天不把那军中为首的几个吃人饭不gān人事的祸害头头给扒拉下来,他就不姓靳!
    火气本就足旺,再有人出言相劝,那就是估错了当下的形势,硬生生给皇帝的火气上又泼了一层油。
    天子冕上玉旒被震地相互碰撞在一起,有言天子之怒,伏尸百万。此回朝上虽不足流血千里,但也够泼当场肱骨大臣们一盆冷水的了。
    靳雨青一动手,险些将兵部人马近乎肃清,刑部也痛失了侍郎一名。盖因老丞相在新旧两帝jiāo接时期突发旧疾,告老还乡,如今丞相一职空缺已久,原本最有可能升任丞相的御史大夫,也因此案监察不利之失,连降三级,与丞相之位失之jiāo臂。平野将军、神威将军等数名军中之职也尽遭贬斥。
    牵连之广,竟是几乎将朝堂水洗了一遍。
    如此一来,众人即便是再糊涂,也不得不重新耸起膀子来看这位新帝。在百官皆以为他昏庸不堪可以肆意唬弄的时候,恍一回神,才发现这位已经不是那个嘴软耳根子更软的小皇帝了。
    行贿案让靳雨青得以借此沥了沥武职,而文职的冗杂也不是一朝一夕间能够解决的,没有一个完美无缺的机会,便需要一个完美无缺能够指引明道的人。
    更何况结案后,要职倒是空缺出来不少,那可都是一块块的肥ròu,哪有不引人垂涎的道理。
    靳雨青通过世界轨迹能够大致摸清该杀谁,却摸不清该用谁。
    于是他花了小一个月的时间去理清朝堂的事qíng,又读了好些日子的书,总算是把大致的事qíng弄清楚了,虽然现今并无夺嫡之争或兄弟之仇,底下这群人的小团体也是分的一批一批的,全都抱团站好了,余下一堆人,也正踌躇着是否也挤一个进去。
    一盘散沙的格局,争权夺势的臣子,让皇帝很是烦。
    他烦也没让打算让陈乂闲着,吃过午膳就把在房中读书的陈乂给宣了过去。
    陈乂到的时候,皇帝正在吃一块莲苏糕,嘴角的碎屑堪堪挂着,搔地人心痒,觉得得给他弄gān净了才舒心。就在陈乂将要提醒,靳雨青一卷舌尖给舔了去,咂吧咂吧嘴十分享受。
    陈卿啊,靳雨青开场道,你不觉得这日子过的太清静了?
    陈乂听了暗笑,难不成身为天子,还希望日子过的更折腾一点吗。
    靳雨青无视他的笑脸,自顾自的说:朕需要一个qíng报网,暗卫人手太少了,根本不够用。朕知道你本事大,脑子好使,肯定能替朕搞定这件事。
    陈乂负手而立,面上无风无波,半晌默默走过去给皇帝斟了一杯茶,御贡的明前龙井,在透白瓷亮的小杯里微晃,袅袅白气蒸腾而上,明绿香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