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传千里,响彻天地!
杨昭一路致谢,短短几里路,足足走了两三个时辰。
等杨昭同百来个民夫一道进入杏阳县的地界,俆妙君已在城郊二十里外迎他,杨昭见她气色红润心中渐安,尽管时有书信联系,但不见面心中总是挂怀。
林氏也下了轿,她知道偿恩娶妻张氏,此时她握着对方的手细细打量,见张氏俏若chūn桃,清素若jú,比京中的官家小姐们还要端庄得体,心中欢欣不已,又在得知张元彤已怀胎三月后,高兴得哭了出来。
沈家,会一代又一代地传承下去。
同样兴奋的还有杨昭,他难得一见的痴呆相,尽管几世任务他做了无数回父亲,可依旧不会少半分感动,每当他们离开一个世界,最舍不得的,永远是子女们。
其余民夫纷纷上前道喜,有富户说要为小少爷塑一座金身,桂七则表示想给小少爷做个护卫,一行人暂且忘记上下尊卑,说笑着往县城而去。
远远的,他们已经看见了杏阳县的城门,老旧的砖石斑驳了岁月,留下历史的痕迹,有几位民夫当场跪下,亲吻脚下的土地。
杏阳,他们终于又回到了这里。
这是他们的家!
又走了一里路,直到临近城门,他们才发现城外守着许多人,有县衙官吏,有乡绅百姓,足有数万之多。
人群见聂偿恩来了,自觉让出一条道,四个大汉抬着一座石碑上前,石碑上刻着一行字杏阳县万民祈聂偿恩君本命长生。
杨昭只觉得胸中滚烫,眼底一热,再次深深施礼。
太傅曾说,为君之道,必须先爱苍生,君子脊梁不可折,唯为万民无不可。
百姓们夹道相迎,等杨昭回到县衙已是傍晚,他招来典史同去牢狱一探,坐实了聂向文勾结盗匪,意图打劫杏阳县之罪,依照《鸿律》当审决枭示。
杨昭即刻下令,缉捕聂向文!
两日后,聂向文并聂大富、马氏被缉拿归案,他们一家在听说林氏前往东山村探查当年之事后,便心虚地逃了,起初官差拿人,他们还误以为是林氏派来的,聂向文想着依林氏的xing子,大不了吃点儿板子,于是没有躲入空间,任凭官差将他绑了回去。
直到入了衙门,得知罪名竟是勾结盗匪时,聂向文整个人都吓懵了,那几个盗匪不是都被清理gān净了么?!
这时,杨昭传了证人上堂,正是那名匪首。
瞎了一只眼的匪首yīn冷地看着聂向文,将聂宅管家如何联络他,如何为他通风报信,事后又如何想灭口之事一一道来,幸亏县令夫人早有防备,才让他暂且保住一条命。
待他说完前因后果,旁听的百姓们早已恨得咬牙切齿,而对始作俑者聂向文,更是恨不得食其ròu、啖其血、寝其皮!
而聂老汉与马氏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们被匪首的话惊得魂飞魄散!二郎竟有如此胆子?要知道抢劫官府粮仓之事一旦被人抓住不放,完全能判成谋逆之罪,那可得诛九族啊!
两个人连哭都哭不出来,脸色灰败毫无生气,仿佛被狂风蹂躏过的枯叶
就连聂向文的妻子刘岚儿,都趁此机会提出和离,她早已受够聂向文的好色,这一次聂家人逃跑,更是将她一个人扔在了聂宅!
眼看聂向文再无翻身之术,杨昭扔出木签正要判罪,忽然,众目睽睽之下,带着木枷的聂向文就这么凭空消失了
在场诸人还以为是幻觉,他们使劲地揉揉眼睛,竟然真的不见了?
聂向文自然是躲入了空间,他深恨自己不够警醒导致了如今的危局,此刻他被押入县衙中,即便出了空间一样是在原地,唉只得多等几日,待其余人放松警惕,他便能趁夜逃走!
这一等,就是六七日,空间中有碧池可饮,虽不饱腹,好歹不至于饿死渴死,这日,他算着时间差不多了,便闭上眼睛默念道:我要出去!
一阵天旋地转后,他落了地,还未适应外面的光线,却听嗖的一声尖啸,伴随着凌厉的风划过他耳侧,聂向文只觉右耳一麻,接着剧痛袭来,痛得钻心。
地上,是一片血淋淋的耳朵。
啊啊啊!聂向文捂着右耳在地上打滚惨叫,他得尽快用碧池修复身体,否则他一定会生生疼死。
进去!
我要进去!
碧池!让我进去!!!
然而,空间就像未曾存在过,毫无回应。
此时县衙内灯火通明,火光之下,杨昭的脸被映得柔和许多,可他嘴里吐出的话却冰冷又无qíng:既是妖物,那便绑了烧死吧。
不!!!放开我!求求你们,别杀我!!!
聂向文肝胆俱裂,可惜一切已成定局。
他被带上广场,封住口鼻,绑在了一根木桩上,木桩下方堆满了柳条和柴火,几个差役持着火把站在两侧,另外的差役们则围城了圈,圈外挤满杏阳县的百姓。
那可是妖啊,他们还是第一次见。
娘,他是个什么妖怪变的啊?
妇人见了自家孩儿,心中一惊道:你怎么来了?快回去!
不嘛,我就要看杀妖!蛋儿说他是土豆jīng变的。
我没有!阿奶说他是火锅jīng变的一个七八岁的男孩子脸色赤红地分辨道。
别瞎说!火锅也能成了jīng?那妇人扯着俩小孩便走,都说小孩的眼睛最gān净,万一见到脏东西怎么办?
她们身后,熊熊火光燃起,将杏阳县的夜空映得一片血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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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山远,风瑟瑟,又是一年秋。
枫红树影掩映间,上百间屋舍集成一座大院,足有七八十亩地,院子大门正上方悬挂匾额,上书杏阳书院。
桂成灵jiāo了牌子进入藏书阁,他如今已是杏阳书院的一名学生。
提到这杏林书院,鸿国上下无人不知,只因它的创建者是鸿国最年轻的三元状元,历经两代帝王,不到四十就官拜户部尚书的沈偿恩,就在人人都以为他将被钦点入内阁时,他却辞官归乡,办起了这间杏阳书院。
三十年间,书院为鸿国培育了无数股肱之才,其中进士三十七人,举人一百二十人,秀才童生更是不知凡几,如今的都察院左副都御史、翰林院侍读学士,及新入内阁的东阁大学士,均曾求学于杏阳书院。三年前新帝登基,特意召见了山长沈偿恩,并亲书杏阳书院匾额,至此,杏阳书院成为鸿国第一书院。
桂成灵家世不显,父亲只是个都指挥经历,能进入这里读书,多亏他太爷爷与山长的jiāoqíng,他曾偷听下人们说,太爷爷年少时只是个赌坊里的混子,后来跟了山长,才渐渐有了出息。
书阁中藏书何止千百,桂成灵找了许久,也没找到那本有山长批示的《千字文》,传说有缘人才能遇见,难道他真的无缘么?桂成林老成地叹了口气,他今年虚岁八岁,正是启蒙的年纪,此时却愁得像个小老头。
小友为何叹气?寂静中,忽然响起一道苍老的声音。
桂成灵一回头,原来是位须发皆白的老人,看起来有些面熟,或许是藏书阁管理书籍的老爷爷吧?见对方面色和蔼,桂成灵嘟着嘴道:老爷爷,您将山长的《千字文》放到哪里去了?灵儿找遍了都找不见。
老人呵呵笑起来,问他:你已开始学《千字文》了?学得如何?
我已经能通篇背诵了!桂成灵骄傲地挺起小胸脯。
哦?资父事君,曰严与敬的下一句是什么?
孝当竭力,忠则尽命。桂成灵摇头晃脑,朗声背道。
孔怀兄弟,同气连枝呢?
jiāo友投分,切磨箴规。
信使可覆,器yù难量,何解?
墨悲丝染咦?您说解啊桂成灵挠了挠脑袋,这一句先生还未讲过,他越想越急,怕自己答错就得不到山长的《千字文》了,眼眶里已经有泪水在打转,扁着嘴道:老爷爷,灵儿不知道。
呵呵,它是要告诉你,说过的话要兑现,须经得住反复考验,为人处事,心胸器度要大,要让人难以估量。老者拍了拍桂成灵的头,走到一排架子前取下本书,他轻轻擦拭书册的封皮,又将它递给桂成灵:当日赠我书的先生曾送了我四个字,今日老朽也将这四个字转赠小友,盼你能记得。
他一字一顿徐徐念出:天道酬勤!
桂成灵一头雾水地接过书册,一看正是有山长批示的《千字文》,心中一喜,破涕为笑,鼻子还chuī起一个泡泡,他向老人道过谢,蹦蹦跳跳地离开了藏书阁。
经过讲堂时,内堂正面悬挂着一排画像,桂成灵无意识地扫了一眼,这些天天能见的景象早不能勾起他的好奇心,忽然,他脚步一顿,右边数第三幅画上的人非常眼熟那是一位约莫四十岁的中年人,但见他双目威仪,清风雅正,如胸藏万汇。
桂成灵瞪大了眼睛,抬脚匆匆往藏书阁跑去,他认出来了,方才那位老爷爷正是杏阳书院的山长!
等他再回到书阁之中,却已不见一人。
☆、第67章末世位面女神1
灰雾弥漫,荒糙丛生。
五口街尽头的一间破旧工厂,几栋水泥房子的墙面爬满了绿植,将窗门遮掩得密不透风,铁皮楼梯上到处是斑驳的锈迹,地面残留着黑紫色的gān涸血痕,fèng隙里长满了杂糙,好像荒芜了很多年,车间里的机器早已停止了运作,一些大型器件被拆得七零八落,零件散得满地都是。
二楼的办公室外,俆妙君正站在门口,房门虚掩着,她从fèng隙里看见一对男女正相拥在一起,吻得难舍难分。
心脏还残留着刚才的抽疼,这会儿一绞一绞的,房中的男人叫王峻峰,就是这具身体现在的男朋友。
原身姓许名淳,从小患有心疾,并不严重,但切忌大悲大喜,她的父母十分紧着她,将她养得比常人略娇气。后来,原身认识了跟着她父亲读研的王峻峰,三年相处,她喜欢上了这个脾气温和又善良的男人,她的告白很快被王峻峰接受,双方父母也是乐见其成,两人jiāo往一年多,已经准备谈婚论嫁。
在他们商量着结婚前夕,王峻峰接到邀请参加了一次大学同学聚会,原身作为他的现任女友自然也陪同出席了,期间一个叫郭俪的女人引起了她的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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