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年产量一半钢石已经很多了,最开始只是一成,然而是两成、三成如今你们又要全部?再说五十张盐牌不够我们部落用,至少也需要一百张。昊面部表qíng地说着,像在完成一件任务,他知道说什么都没用。
抱歉,真的没有了。栖部族人一脸为难:不如,你们跟墟部商量看看?
昊冷冷一笑,墟部是汉部衰落后最早叛变的部落,他们八十年前就投靠了栖部,说是栖部亲信也不为过,部落里不过五六千人口,一年五十张盐牌尽够了,他想不出任何理由对方会帮他们。
可以,我可以把五十张盐牌都让给汉部。
昊一怔。
只要你们愿意跟我们打个赌。
赌什么?
死斗。
墟部带队的虞唇色乌黑,他咧嘴一笑,显得牙齿格外白,又格外森寒。
跟我一场决胜负,怎么样?
话一出口,不少围着他们的人都鼓噪起来。
一万年前,shòu人世界还是母系社会,雄xing们到了成年期为了争夺雌xing,通常会通过决斗来解决,这种决斗不论生死,被成为死斗。随着文明的迁移变化,shòu人世界如今以雄xing为主导,再不会为了雌xing决斗,但死斗的模式却沿袭了下来。
死斗,不代表一定会死,但你必须做好死亡的准备。
如今雄xing们已经很少用这种方式来解决纠纷了,但死斗的挑战,从一开始就代表着雄xing的尊严,如果你退却,一定会遭受众人耻笑。
昊的眼皮微不可察地跳了一下,这是yīn谋!
墟部如此稀少的人口,却能成为栖部手中最锋利的刀,不仅因为他们投效得早,更重要的是论单人战力他们几乎横霸艾河流域,可惜部落内耗严重,最终没能成气候。
而虞正是墟部战士中的佼佼者,这样的人,竟然向他们提出了死斗?
答应?拼命的结局多半难逃一死,一旦输掉汉部得不到一点盐。
拒绝?昊望着周围看好戏的人群,沉默不语。
他进退两难,这就是栖部的目的!
他们的形势越艰难,栖部的侵略就会越容易!
怎么?不敢?虞冷笑道:当年目空一切的汉部,如今只会缩卵了?
人群中立刻爆发出一阵哄笑,他们不一定仇视汉部,但见到曾经骄傲的王者跌落神坛,境遇连他们都不如,许多人会生出一种难以言喻的优越感,这种感觉总能轻易地取悦他们。
昊抬起头,死死地瞪着虞,牙齿咬得咯咯作响,他的身体紧绷,双手紧握成拳,似乎下一刻就要bào起发力,然而他只是深呼吸,又深呼吸,最终软了肩膀。汉部的人纷纷无言,他们有人沉默地盯着地面,有人羞愧地恨不得找地fèng钻进去,有人麻木,有人悲伤,但没有任何人反抗,一个都没有。
见他们被羞rǔ得如此彻底,大家笑得更畅快了,虞得意地朝栖部族人扬扬下巴,对方无奈一笑,好像这一切只是无足轻重的玩笑。
而许多人耻笑的同时,又有几分失望,汉部,真的不行了。
此时,突然有人道:我接受你的挑战。
昊转回头,果然是黎。
☆、第95章
人群中走来一男一女。
大多数人不认得他们,却发现汉部诸人好像忽然有了主心骨,于是纷纷好奇他们的身份。只有少数在集市与汉部做过买卖的人才知道,尽管昊是汉部此次带队的头领,但只有这两人说话最管用。
黎!昊有些着急地低声说:这个虞是墟部目前排名第一的战士,传闻他的手段非常残忍,不仅喜欢杀人,还喜欢分尸。
那又怎样?你们难道还要退?我还以为经过枭部那一战大家都不想再退了,难道真要等到退无可退那天你们才能清醒吗?杨昭蹙眉道,他和妙君刚刚去集市上逛了逛,一过来就听见墟部提出死斗,这么赤luǒluǒ地挑衅,没想到汉部竟然无人敢应?
看来,百年衰落,带给汉部的不止是屈rǔ和灾难,似乎已经摧毁了他们的勇气。
曾经的汉部唯我独尊到妄想摘月,如今却怯于仰望夜幕的繁星。
或许短时间内,他们很难明白自己有多高,直到他们真正站起。
都是shòu人,同在一片天,同踏一方土,吃同样的食物,饮同样的艾河水,我们的战士和墟部有什么不同?论图腾之力,汉部信仰的可是霜豹,难道比不上墟部的毒蜥?所以你们的恐惧莫名其妙,知道那人手段残忍的名声为什么会四海远播吗?杨昭很不礼貌地指着虞,就是想看你们这样,闻风丧胆。
听了黎的话,昊一下子涨红了脸,讷讷不知该说什么。
其余汉部族人也都不好意思地低着头,那个讨嫌的小个子shòu人嘟囔道:就你能说,可是输了我们就得不到盐了啊,你付得起责任吗?
俆妙君故作惊讶:你为什么觉得黎会输?
因为他是个残废啊!小个子shòu人说完赶紧缩着脖子躲到旁人身后。他虽言语中带着轻视,但还记得黎在面对大食shòu群和枭部时所展现出的勇猛,还记得对方拎起他时那种仿佛被恶鬼盯上的恐惧,尽管他不认为黎能打败虞。
殷!汉部中有shòu人生气地制止他,然而周围所有人都听到了他们的话,本来还被杨昭那些话刺得有些生气的虞大笑不止,他气喘吁吁地说:你们就找个残废来跟我斗?汉部真是没人了,那么多shòu人还不如个废人胆子大。
他一步步走上前,杀气外放,人群自觉散开,留出一方空地。
我警告你,死斗结束你可不仅仅是丧命这么简单,汉部还会因为你损失半年的钢石和一年的食盐。这时候逞英雄,一旦让汉部空手而回,他们不但不会感激你,还会恨上你,将一切责任都推到你身上。你准备好了吗?
杨昭却反问道:知道战时致死率最高的行为是什么吗?
虞一愣。
话太多。
说话的同时,杨昭已然bào起,他取出骨刀冲向对手,速度快如疾风。虞反应并不慢,瞬时从腰间抽出骨鞭抽向他,骨鞭在空中爆响一声,杨昭只得稍稍后退,错过了进攻的最好时机。
两人你来我往拼杀间,虞已经发现对方的确只用了左手,心中哂笑,果然是个残废。下一刻,他的下肢化为巨蜥的腿,双足一踏,旁人只感觉地面一震,那些没站稳的人身形踉跄差点摔倒,而被震碎的泥土沙石飞溅,遮挡了杨昭的视线,还未等他避开,骨鞭又至。
啪,地面出现一道深深的沟壑,杨昭堪堪闪到一旁,单手让他的动作有些不连贯,对方的骨鞭定位jīng准,攻势连绵不绝,鞭影的笼罩让他很难近身。
眼看又是一鞭挥来,这一次杨昭竟然没有变换位置,人群中一阵骚动,他们几乎能想象骨鞭抽到他身上皮开ròu绽的画面。然而杨昭大步滑行,眼疾手快地对空一斩,骨鞭像被抽掉主筋的大蛇般,gān脆利落地摔落在地,众人顿时噤声,就连虞的表qíng都空白了一息。
阿黎加油!
寂静中,一道不和谐的声音响起。俆妙君笑得高深莫测,shòu人不会计算,但她看得分明,杨昭那一刀正好斩在骨鞭的受力点上,就像蛇有七寸,长鞭也有它的七寸,只要找准七寸,自然一击必中。
此时杨昭已经跃至半空,从上而下刺向虞。分了心的虞来不及躲闪,但他心态放松对方使的是单手,他不至于接不下。
然后他跪了。
是真的双膝跪地,他万万没想到这个废人一只手力气也那么大,有如山石压顶!
若是普通shòu人,或许就在杨昭这一刺之下被捅穿头颅,而虞的战力可不是靠chuī的,他终究格挡住了,尽管一时轻敌让他如此láng狈。耳边传来旁人的哄笑,他简直血冲脑门,一张脸憋成绛紫色,瞬息间已化成巨蜥顶向对手。
只听铛的一声,杨昭的左手被震得发麻。shòu态下的虞表皮有如铜墙铁壁,深蓝色的躯体一看就藏有剧毒,他四肢粗壮,头上长有尖角,就连舌头都是尖刺状,身上无一处不是武器。
虞狠狠朝杨昭咬来,同时蜥尾一甩,重重抽向他!
电光火石间,一只雪白的豹子从虞的攻击范围内避开。蜥尾带来的劲风直接让站得近的人承受了一股巨力,就这么被击飞出去,另一些人只听见巨蜥上下利齿对撞的咬合声,不禁头皮发麻。
此后,蜥蜴的攻势愈发凌厉,豹子毕竟瘸了条腿,看起来躲闪得很艰难,可每一次总是能化险为夷,这让虞逐渐不耐。他赤红的双目一转,对着敌人咆哮一声,接着,再一次震飞泥土,泥沙之中,蜥蜴不见了,在众人的注视下,消失得无影无踪。
不好!昊脸色一变,信仰毒蜥图腾的战士有极小的几率能让身体变色,融入环境中隐匿身形,直到攻击时才会显现,而虞竟有这本事?!
场中央的豹子似乎很困惑,他身体绷紧,焦躁地晃了晃耳朵,又迟疑地抬腿,不知如何寻找对手的踪迹。
昊正想提醒,突然,豹子的身后悄然浮现出蜥蜴的身影,那巨蜥此时借着有力的后肢站立起来,犹如树高,猛地扑向豹子!
完了!
汉部的人脸色惨变,只有俆妙君没什么表qíng,但她的竖瞳却不自觉收缩。
所有人都以为豹子必死无疑,眼看巨蜥前肢离他只有一掌的距离,他终于有所感应地扭过身,然而要躲已经来不及了可豹子只是跳起来反爪一拍,轰的一声巨响,蜥蜴和豹子分别摔向两边。
再一看,豹子已经爬起来,抖了抖身上的泥土,而蜥蜴的头上血流如注,左眼珠竟然被生生挖了出来
怎么回事?后赶来的昌问道,刚才那生死一瞬,他好像看见黎用的右前肢?
昊摇摇头,他和大多数人一样,光顾着紧张,此时还没反应过来。
虞顾不得剧痛,惊怒道:你不是腿断了吗?!说罢,他剩下的一只眼睛yīn冷地搜寻到人群中的小个子shòu人,似乎想将对方拆吃入腹。他误以为这是汉部的计策,而小个子shòu人就是引他上当的饵。
殷吓得瘫软在地,冷汗顺着脊背爬上脑门,他冤啊,他心中的疑问更多好不好?!他心碎地意识到,在外族人看来,这口黑锅他背定了!
虞的质问终于让昌确信自己没看错,他身体一震,心中有个大胆的猜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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