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就是什么,”迟扬点了点头,认命地摸出根笔,“从哪科开始?”
何弈拿给他的是理综试卷。
“语文和英语需要积累语感,数学……也要积累解题思路,”何弈说,“理综会好一点,有很多题考的是基础的知识点,用书上的原话也可以解答,先试试看吧。”
寒假伊始,就是拿来醉生梦死都不为过,他居然真就被安排在书桌前,一套试卷一根笔,老老实实地写题……太魔幻了。
迟扬在心底里摇了摇头,只好摊开试卷,着手去看第一道选择题。
何弈在不远处的电脑桌前坐下来,应该是在写自己的作业——进度比他这个一道题得看五分钟的人快了太多,纸页翻面的声音细碎而清脆,和暖气一同缓缓传来,无端地让人静不下心来。
——如图,两个小球先后做平抛运动,落在五米外一斜面上,斜面倾角为30°,球a的初速度是球b的两倍,求……
这题他似乎在何弈的笔记本上见过,答案是1:4……选项里没有这个答案。
于是他只好凭着记忆把何弈记过的、这道题的解法写下来,开始研究应该替换掉哪个数值,有没有被他忽略了的步骤。五米,初速度两倍,斜面倾角30°,答案选c。
同样是选c,原来经过严谨计算得出答案的感觉是这样的……迟扬填上他几经波折半蒙半算得到的答案,支着下巴,看了一眼钟。
挺好,十分钟过去了,他写完了第一道选择题。
也许是很少追求结果的缘故,他前二十年的字典里并没有“专注”两个字,也很难像何弈那样静下心来,循序渐进地解题,以至于每开始读一道题前,他都要费不少心思来克服自己没由来的烦躁——克服的办法是转头看一会儿何弈,或者看着试卷左上角何弈的名字出神。
半个小时过去,他的进度还停留在选择题的第十题。
题目足有四五行长,出现的字母也有四五个,答案是四个字母组成的带根号的分式,迟扬看了两遍才看出它们有什么区别——的大小写,2在分子还是分母里。
这玩意儿考前那几节课物理老师应该讲过,写了足足大半面黑板,题干不一样,答案的选项也不尽相同,但做法是类似的……当时说和无关,先排除b和d选项,再根据题目给的数据从ac之间选……
他随手转着笔,思索片刻,选了c。
不是蒙的,他默默地给自己找理由,这是经过理性思考的答案,他觉得数字就应该在分母里,不然看起来不太美观。
然后他放下笔,放弃挣扎似的往后一仰,奄奄一息道:“哥哥,不想做,不会……”
“才过了三十分钟,”何弈闻言看了一眼表,语气里听不出什么情绪,还是平静温和的,像是在哄什么撒娇不想写作业的小朋友,“再写一会儿,写完就能……”
然而下一秒熟悉的拥抱裹上来,打断了他的话。
暖气开得足,迟扬在家只穿一件套头卫衣,棉质的衣料摸起来柔软又舒服,体温熨帖。何弈被突如其来的拥抱弄得怔愣,一时间忘了先前要说的话,略带疑问地“嗯”了一声。
“太难了,做不出来,”迟扬的声音从他颈窝里闷闷地传出来,带着煞有介事的委屈,又低又软,撒娇似的,“不想做了。”
大概也就是这么说说,狼崽子撒娇讨宠来的。何弈不置可否,知道他不会真撂笔不干,也不急着劝他,索性也放下笔往后仰了仰,让他抱得更舒服些,眼角不自觉带上了些许纵容的笑意,顺着他的意思接话:“那怎么办?”
迟扬沉吟片刻,直起身,按着电竞椅的扶手把他转过来,和自己面对面,然后指了指不远处书桌上那几张空白的试卷,意味不明地笑了一下,跟他讨价还价:“亲一下做一张,好不好?”
依照他对何弈的了解,对方大概会想也不想地答应下来——于是他略微低下身,看着那双墨黑清澈的眼睛,又补充道:“你得主动亲我,哥哥。”
他似乎在那双眼睛里看见了许久未见的、小狐狸般直白又意味深长的笑意。
“好,”他听到何弈轻声说,“那你下来一点。”
他依着对方的意思弯下腰去,撑着座椅扶手,贴心地停在何弈仰头就碰到的位置。然而对方还嫌不够似的,伸手搂上他的肩颈,又把他往下带了带。
下一秒何弈闭上眼,略微仰起头,准确地亲上他的嘴唇,一触即分。
他在呼吸交融的距离里听见少年压低的、略微有些发哑的声音,语气平和地告诉他,第一张。
那声音软羽似的轻轻扫过耳边,透出不动声色的、清淡的性感来。迟扬被自己这个念头弄得呼吸一紧,伸手覆上何弈细白的后颈,带着某种晦涩的发泄意味,揉捏了一下。
没有克制力气,似乎把人弄疼了——何弈没说什么,只是再次仰头贴上来,走流程似的碰了碰他的嘴唇,呼吸扫过他的嘴角,嗓音轻而哑:“第二张。”
第三张。
第四张。
五,六,七……
数到十的时候迟扬终于忍不住低低笑了一下,似乎有些无可奈何,又像是更为晦涩不清的威胁,伏在他耳边轻声质问:“你想弄死我?”
不知说的是已经加码到十张的试卷,还是别的什么事情。
何弈被他捏着脖颈揉得耳根发软,也有些狼狈,闻言却还是强自镇定下来,收回搂着他脖颈的手,语气如常平静:“愿赌服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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