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从来没有这么后悔过……
若是早知道会有这个结果的话,她说什么都不会对褚漾下手,她本以为可以用褚漾来要挟陆修远,却没想到事败之后,她受到了更严重的报应。
监/狱里面的日子并不好过,那里的人可不会在乎她是不是陆国振的女儿,只要没有人拿钱为她打点一切,每一天、每一小时甚至于每一秒,她都过得无比艰难。
但是她能忍受那些,身体上的折磨对她而言,还真算不了什么。
她唯一不能接受的是——
儿子仿佛在看待陌生人一样看着她的眼神。
对上张子阳仇恨的目光时,陆欣雨感觉自己整颗心都碎掉了,散了一地,再也捡不起来了。
“子阳啊……”陆欣雨哽咽得几乎说不出话来,她抬手扶在擦拭得干净的玻璃上,那动作就好像在抚摸着自己儿子的脸,“是妈妈对不起你,以后妈妈不在你身边,你要好好照顾自己,听爸爸的话,要是有机会了,妈妈再去看你……”
张子阳身体僵硬,写满了仇视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陆欣雨。
他眼睁睁看着大颗大颗的泪珠从陆欣雨眼眶里涌出来,却无动于衷,半晌,才恶狠狠的开口:“你最好这辈子都不要出来了!”
陆欣雨一愣,嘴唇嗫嚅着,一下子安静了。
张子阳把陆欣雨的反应看在眼里,突然间好像找到了宣泄的出口一般,声音颤抖的说道:“你什么时候对我尽过当母亲的义务?你口口声声说爱我,说这辈子我就是你的命,可是你从来没有正眼看过我,小时候你把我扔给家里的保姆,长大后你把我扔给爸爸和爷爷奶奶,你从来没有带过我一天,你却总是把你对我的爱挂在嘴巴上,你的爱就这么廉价吗?”
说到最后,张子阳红了眼睛,泪水像是断了线的珠子一样从他眼里滚落出来。
陆欣雨震惊了,睁大眼睛呆呆看着张子阳,她突然感觉自己从未真正认识过张子阳。
她也不知道张子阳竟然是这么想的……
“不是的,儿子,你听我说……”陆欣雨换忙站起身,双手扶在玻璃上,那架势像是恨不得直接破开玻璃钻到对面,她哭着解释道,“妈妈不是故意不带你的,妈妈真的太忙了,妈妈忙着赚钱给你更好的生活,所以……”
“够了!”张子阳大声打断她,“你别说了,我不想听!”
说完,张子阳猛地扭过头,用后脑勺对着陆欣雨。
陆欣雨不可置信的盯着自己儿子。
这一刻,她如此清楚的听到了自己心碎的声音,仿佛连头顶上的天空也产生了裂缝,然后一片一片的崩离。
很快,她又听到张子阳的声音:“你总有你的理由,你总能把一些事情说得头头是道,我说不过你,所以我不跟你说了。”
“……”
“妈。”张子阳突然喊道,却仍旧背对着陆欣雨,“你看你给我带来了什么?要不是你,我也不会被陆敬云绑架,更不会被他关在地下室里,我差点死掉,这一切都是你给我带来的。”
“……”
“所以,你别出来了,哪怕有一天你真的走出了这里,也不要来找我,反正我小时候已经失去你了,现在我长大了,我不介意再失去你一次。”
“……”
陆欣雨双手捂着脸,哭成了泪人,她绝望的看着自己儿子头也不回的离开了,顿时感觉眼前一黑,身体发软,砰咚一声倒在冰凉的地板上。
没一会儿,疼痛的大脑又把她刺激醒来,她苍白的脸上溢满了冷汗,嘴唇发紫,眼神没有焦距,勉强扶着桌子站起来,抬眸便对上陆修远那张没有表情的脸。
从头到尾,陆修远如同一抹幽灵似的,悄无声息站在边上,冷眼看着她被儿子嫌弃,看着她在绝望中痛苦挣扎。
陆欣雨的大脑疼得快要爆/炸,她用血红的双眼死死瞪着陆修远,一巴掌拍在玻璃上:“这下你满意了吧?陆修远!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为什么……”陆修远嘴角扬起似笑非笑的弧度,他慢慢走近,眉心微蹙,宛若在认真思考陆欣雨的问题,很快,他靠近玻璃,脸上挂着往日公式化的笑容,“有很多原因。”
陆欣雨眼睛也不眨一下,盯着他的目光极为阴毒。
然而此时此刻的陆欣雨看起来再怎么凶恶,也只是一条被拔了牙和爪子的丧家之犬罢了。
本来陆修远就比陆欣雨高出很多,这会儿陆欣雨穿着监/狱里统一发的平底布鞋,几乎是在抬头仰视陆修远的下巴。
“还记得三年前我去阳城谈度假村的案子时,你雇了几个当地混混绑架我的事吗?”陆修远娓娓道来,“后来我侥幸逃脱了,你一直以为是我好运,被当地人救了,其实当年救我的那个人就是褚漾,他为什么会变成今天这副样子?就是因为他在救出我之后被你雇的那几个混混报复了。”
陆欣雨远远没有想到那件往事背后还有这一茬,眼里慢慢被惊讶的情绪填满。
陆修远继续说着,声音不咸不淡,好像在讲述一个完全和他无关的故事:“你有心要置我于死地,可是我看在陆家和我妈的份上,我可以既往不咎,当做那件事从未发生过,继续和你们相安无事的相处下去,直到后来,我又遇到了褚漾,我知道了他被混混报复的事,从那天起,我就在等待这一天,等待你和陆敬云报应的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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