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
“离开对你也是一种解脱。我知道留不住你。”
他挥挥手让他下去了。
到底是他自食恶果。
甄老生来掌控欲旺盛,在公司喜欢大权独揽,临了身体不好,才选择把权利交给唐默,让他来接班。他自觉对一切掌握在手中,可唐默要离开。而他一旦离开,高层悬空,后继无人,甄氏集团危矣。
甄理也有这种危机感。他站在门外,看着床上唉声叹气的爷爷揪心不已。
“我们谈谈。”他对上唐默的眼眸,语气很强势。
唐默不置可否,跟着他走进书房。
甄理的书房没什么书,都是些小时候的玩具以及不久前挂上的油画。
油画的创作者是甄瑄,甄理一直惦念的父亲。他从宋姨口中得到这个消息时,惊呆了,却也在那一刻骤然明白:原来,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坚持。哪怕是病魔也阻挡不了那份热爱。而他的坚持呢?只有甄理。
一直以来,他坚持爱着甄理。哪怕他对他诸多不满、排斥,他也不曾放弃。
可这建立在他没有恋爱的基础上,而他一旦心存所爱,他再爱也没了意义。
他是孤儿,功利而自私。就像13年前那样自私。自私地选择代替姐姐,甚至不惜男扮女装去过好日子。
“你为什么离开甄氏集团?你拿这个威胁我?”
一声声呵责传出来。
唐默的思绪被打断,理智回笼,答道:“没有。”
“你睁着眼睛说瞎话!你当我是傻子?”甄理恼了,俊脸气得通红:“你明知爷爷身体不好,还在这时候提离职,你让他这样忧心,是何居心?”
没居心。
有点良苦用心。
可还不到解释的时候。
唐默苦涩一笑:“你不好奇我为什么会是男人?”
话题转的太快,甄理怔了两秒,皱眉看他:“你什么意思?”
唐默绕过书桌,坐到位子上。他看着桌上的摆设,一个笔筒,一个台灯,几本蒙上灰尘的书。他随手打开了,翻了两页,又合上了。他有很多事不想说,但到了不得不说的时候。
“还记得我们相遇的时候吗?”
记得。
他7岁生日那天,爷爷带他孤儿院挑选玩伴。一众女孩子在草地上玩耍,他一眼就看中了她,微微笑着,漂亮的眼睛会发光。他不自觉地走向她,她拿着编好的花环送给他。可等领养手续办好了,坐上车时,她就不爱笑了。起初他以为她是怕生,总是让着她、保护她。可她却像变了一个人,爷爷面前乖乖女,爷爷背后总喜欢欺负他……
“那不是我。”唐默像是猜中了他的想法,沉声说:“送你花环的不是我,是我姐姐唐沫。我们是双生子,长得很像,没多少人分的清。你挑选姐姐时,她把机会让给了我。她很疼我,很懂事,想我去甄家过好日子。可院长说,你们要女孩儿,没办法,我就扮着姐姐的样子。我来到甄家时,一直跟姐姐有联系。可没过几年,姐姐也被人收养了。我们姐弟俩就失去了联系。”
原来这是真相。
甄理惊得语无伦次:“那、那身份证……”
“我用的是姐姐的,每次更新信息又不用验明真身。”
“那你姐姐——”
“我不知道她在哪里。我很自私地代替她进了甄家,也很自私地不去寻找她的信息。我活的自私自利,也活该你不爱我。”
“你别这样说。”
“你既然不爱我,那我就彻底离开你。”
他痴情也绝情。
他忽地站起来,大步往外走。
甄理劝不了,心中一急:“那你去哪里?”
唐默走到门口停下来,回头望他一眼。无奈、怅惘、沉痛,这一眼深情又无情,看得甄理心中难受。他追上去,伸手握住他的胳膊:“唐、唐哥,我们是一家人。”
唐默摇摇头:“我的家人只有我的姐姐了。所以,我会去找她。”
从他搬出甄家时,他就在寻找姐姐的下落。
现在,终于给了自己一个寻找她的理由。
甄理的手落下来,眼眸微垂:“对不起。唐哥。”
唐默没说话,迈步下了楼。
甄理送他出了庄园,在庄园外,遇见了缓步走来的付予淮。男人穿着剪裁得体的黑色西服,微长的刘海掩着眼眸,阳光下,长身玉立,俊美非凡。
唐默扫他一眼,与他擦肩而过时,唇角勾出个冷冽的弧度:“你赢了,但笑到最后的才好看。”
付予淮眉眼平静无波,仿佛没有听到他的叫嚣。
甄理没再送他,在付予淮面前站定,叹息地说:“唐、唐默要从甄氏集团离职,天,真是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
想想就心累。
甄理心累地对付予淮说:“你是我男人,是不是该表示什么?”
付予淮摸摸他的头,宠溺地笑:“简单一句我是你的男人就成了?”
“不然呢?”
“喊声老公听听?”
甄理不干,嗤的笑了:“我还是你老公呢。”
争论这个没多大意义。
付予淮揽着他往里走,边走边说:“你别乱操心,我去跟你爷爷谈谈。”
甄理点头,嘟着唇开始甩锅:“最好这摊子你给收拾下,我可不想进公司上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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