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前些天,睡眠质量一直很好。但这一晚,很罕见,他竟然在半夜醒来。
意识清醒后,季寒川并没有睁眼。他能感觉到,灯光没有亮起,还不到早晨开灯时间。过往几天,都是邵佑叫他起来。
季寒川脑子里飘着念头:白天又没睡,晚上怎么会醒……
很奇怪。
他莫名觉得,自己“不应该”醒。此刻意识回笼,更像是某种游戏干预。
那就没必要睁眼了。
季寒川翻了个身,改作面朝墙壁。甚至拉了拉被子。
换个姿势,连呼吸都能通畅一点,不像刚才,仿佛有什么东西阻碍着吐息。
同一时间,上铺,邵佑坐起来,侧头看着下方。
有一道黑色的影子。那实在不像人,身体模模糊糊的,无法分辨出四肢、躯干,只是一团朦胧的黑。到了“面孔”处,才有不甚清晰的五官,还有上面的血污。脸色惨白,慢慢从弯腰的状态直起身,却也没有看邵佑。
同时,季寒川床边,原本摆放整齐、头部朝外的鞋子,改了姿势,鞋尖朝里,正对季寒川的头部。
邵佑皱了皱眉,抬眼,去看耿泰河的床铺。被褥被铺开,里面还垫着一团衣服。这是个预防措施,如果楼管二度杀来,只要不开灯细看,就不会察觉不对。
邵佑一顿,掀开被子、下了床。
他没有刻意放轻声音,或说根本有意闹出动静。季寒川还没睡着,能听见邵佑衣料摩擦、脚踩上床架。他始终没有睁眼,起先觉得邵佑会不会去厕所。后来,却觉得一个温暖的身体靠过来,从背后抱住他,头发甚至蹭到季寒川脖颈。
邵佑的手在被子里摸索,找到季寒川的手,扣上来,手指在他掌心慢慢写:睡。
一顿,或许是觉得字形太复杂、怕季寒川看不懂,又拿英文写一遍。
季寒川有点好笑。因邵佑这番动作,他更加清醒。只是思绪还是被打乱。
这么一想,似乎邵佑在的时候,他的注意力就大多放在邵佑身上,很少再去想其他。会想要知道自己与邵佑是从何开始,怎么认识、邵佑为什么在十五班。作为宁宁的“另一个父亲”,邵佑一定知道宁宁是从何而来。考虑着这些,放在本局游戏上的心思实在不够。
在邵佑的体温里,他还是睡着了。两人的呼吸、心跳,慢慢交融。随着邵佑过来,那团黑色的影子像是失去了目标,在原地站了片刻,身形渐渐消失在黑暗里。
与此同时。
离开这座宿舍,视线前推,见到走廊尽头的窗子。方才耿泰河与白文玉翻窗离开,是从这里跳下一楼。此刻窗户上,还带着他们淡淡的指纹。
窗户没有完全拉上,留下一条缝隙,夜风从中透来。
窗外,仍然是雾蒙蒙的天空,和校外的霓虹光彩。可那一切,都是模糊的,看不分明,好像是一副奇异的画卷,作为背景,被铺在海城一中的老校区之外。
老校区的围墙是旧式,层层叠叠砖块,上面镶嵌碎玻璃。对于翻墙逃学的学生来说有些棘手,好在旁边有一棵树,能先攀爬上去。在“前辈高人”的口口相传中,树旁边的那块围墙,并没有顶着碎玻璃。
耿泰河拉着白文玉去的,正是这片墙。
只是此刻,两人并没有离开学校。
耿泰河骑在墙上,背上背着白文玉。月光照下来,他们的身体——尸体,一点点僵硬。
第89章 失踪
时间前推。十一点半, 耿泰河与白文玉站在墙边。白文玉抬头看围墙,见到碎玻璃反射出的光, 有点犯嘀咕:“这能上去吗?”
耿泰河乐呵呵地, 说:“小白,你还想回去吗?”
白文玉撇嘴:“咋回?我算是被你带沟里了。”
他打量一下旁边的树。觉得树干够粗,只是不知道方不方便爬。于是撺掇耿泰河, 说:“你先上去。”
耿泰河就笑,“咋, 害怕了?”
大抵是因为白天“丢了面子”,此刻, 耿泰河表现得异常活跃。他摩拳擦掌,踩着树上的瘤子,三下两下, 就到了围墙高度。白文玉看在眼里, 嘴巴微微长大, 揉一揉眼睛。
在耿泰河爬树的时候,他见到一个黑色影子。依附在耿泰河背上。可转眼, 那影子又消失不见。
白文玉想:应该是看错了。
是树荫的影子, 落在耿泰河身上。
他心大, 没有把这点眼花联想到白天耿泰河说的话上。见耿泰河顺利爬上去, 白文玉也来了点信心,要抱着树, 顺耿泰河刚刚踩着的那几个瘤子, 一步一步踩上。可这么爬到一半, 他手臂酸软无力。于是抬头,想让耿泰河拉自己一把。
这一眼,白文玉的瞳孔猛然缩小!
他看到耿泰河跨坐在围墙上。正侧头,与另一个“白文玉”讲话!
那个“白文玉”长着一张与自己一模一样的面孔,连身上衣服也一般无二。要知道,此刻他们并没有穿校服,是套了自己的衣服。
白文玉扒在树上,看着这一幕,心底一点点发凉。他一时之间,疑心自己在做梦。可猛地闭眼、睁开,仍然见耿泰河在和那个“白文玉”说什么。这下,白天耿泰河说的那些话清晰地浮现在白文玉脑海中。他原本觉得自己根本没有细听,可眼下,那些话,却一字一字灌入白文玉耳朵。耿泰河说,他床边有一道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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